刘哲峰表示，集成制度创新是乐城先行区最大的创新之一。
“你看我是不是黑了许多？”4月12日，与刘哲峰再见面的时候，他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的第一句话。作为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管理局党委委员、副局长较之原来在国家卫健委做新闻网络处长时，刘哲峰在海南博鳌乐城的近两年时间里确实“黑瘦”了许多，同样是忙碌，但忙碌的圈子从原来单纯的医疗圈跨到药械、保险、旅游甚至产业园区审批规划等板块。
原本约访时间也因为刘哲峰的忙碌改了三次，最后是约在他从乐城先行区管理局去博鳌乐城国际创新药械交流转换中心的路上，他要在该中心筹备乐城先行区管理局“永不落幕”的国际创新药械展开幕式。
刘哲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称，“永不落幕”的国际创新药械展是全国唯一一个汇集全球创新药品与医疗器械的长期展示馆，实现80余家国际知名药械厂商近1000种创新药械产品常年展示并探索产品快速在国内上市路径，是乐城先行区积极推动大健康产业迈向全球的实际行动，也是自贸港坚持开放与合作的一个缩影。
除此外，乐城取得了多个“第一”重大突破，如全国第一个成立卫健委和药监局“二合一”监管机构医疗药品监督管理局、全国第一个推出“全球特药险”、全国第一个开展真实世界临床数据应用研究等。
图说：刘哲峰主持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国际创新药械交流转换中心开幕式 受访者供图
在乐城发展中，很多创新政策值得向全国推广，目前也有很多地方政府来乐城考察。不过，刘哲峰强调，这些政策不能简单地复制拷贝，而是要学习乐城在医疗领域改革领域尝试的制度集成创新模式。“各地要结合自己本土的一些特点和优势，把它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来，不仅仅是单纯模仿，这才叫改革，这才是借鉴乐城真正的意义。”
在乐城先行先试以及多年的医疗布局下，乐城的政策优势、资源优势凸显，在当地也有一些（短期内）无法复制的政策，如干细胞政策其他地区无法复制，真实世界数据研究试点政策在其他地区落地也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对此，刘哲峰表示，乐城可以与其他地区进行资源共享，包括招商资源、技术资源、医疗资源、患者资源等。“例如‘前医后养’模式，患者在乐城治疗，在当地做后续管理康养、挂号结算；‘前店后厂’，即在乐城研发，在当地生产等。”
集成制度创新
由于乐城管理局于2019年底成立，作为继局长顾刚之后的第二位正式“员工”，刘哲峰也历经了博鳌乐城先行区“拓荒”阶段，同时也经常要面对各种舆论压力，如人们会调侃“乐城街上见不到人”“乐城只服务于富贵阶层”“乐城的院士都在墙上”等。
刘哲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进行“辟谣”，这些其实与乐城地理位置及气候有关，而且岛内120万份乐城特药险保障了连贫困人口都可以享受到特效抗癌药，而且可以快速理赔，目前包括葛均波等在内的很多院士经常到乐城参与各种会诊以及相关课题研究，乐城为吸引大专家们的到来也提供了很多极具吸引力的政策。“我在乐城先行区工作期间，每个月都见张志愿院士坐诊。其他还有很多常客，李兰娟院士每个月来指导超级医院工作，韩德民院士参加我们的眼科和耳鼻喉科五百例发布会，葛均波院士开创首例途灵机器人并开展门诊，骆清铭院士指导真实数据研究院工作。”
2020年8月，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航班上偶遇国内心内科著名专家方丕华教授夫妇，开始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阜外医院心血管大专家，牵头组建的心血管疾病专科联盟，旨在开展协同临床研究，让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到基层。其实他本人已经就职于博鳌乐城超级医院担任常务副院长，近期还有北医三院、阜外医院、安贞医院的心内科博士团加盟超级医院心内科，可谓阵容强大。
据了解，在乐城还有很多像方丕华这样的专家，很多都是链接乐城与其原来所在的医疗机构，共同做临床研究等。乐城在吸引人才尤其是大专家们，出台了多个政策，包括对专家手术的奖励，经乐城先行区医疗机构认定需求并提前提出申报，海南省内或与乐城先行区管理局建立合作关系的三甲医院高级职称专家医生，在乐城先行区年度累计开展诊疗工作不少于80小时的，最高给予60万元奖励等。
不过，乐城先行区此前确实存在一段较长时间发展缓慢的时间。刘哲峰表示，自乐城管理局设立以来，充分利用国务院赋予的独一无二“国九条”优惠政策红利，主要是特许医疗与特许经营，以制度集成创新为突破口，推出多项全国首个创新制度，解决了乐城先行区发展的诸多瓶颈问题，发展进入快车道。
海南省发布的第一个制度集成创新方案《海南自由贸易港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制度集成创新改革方案》（下称《方案》）中很多内容，也是为了将来全国医疗药品监督改革而做的探索。
《方案》重点围绕医疗卫生行业和工程建设领域两方面内容展开，涉及10个方面、34条具体措施。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4个自由便利、2个医疗模式创新、2个领域全面推行“极简审批”改革和1套过程监管体系。
其中4个自由便利体现在：特许药械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和外籍医护人员和患者停、居留便利。
2个医疗模式创新指的分别是：推出国内唯一的“全球特药险”；首创临床真实世界数据用于药械注册新模式。海南自由贸易港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以下简称乐城先行区)通过打造综合保险服务平台，支持所有保险机构推行各种层次各种类型保险产品创新。临床真实世界数据应用试点已经实现了首款药品的注册上市，使众多国际创新药械企业更加积极地推动创新药械进入中国，同时也为国家药品医疗器械审评审批制度改革探路。
全面推行“极简审批”改革的2个领域分别是：医疗卫生领域和工程建设领域。在海南省卫健委、药监局的协同支持下，医疗机构设立实施“两证一批复同发”制度，大幅度缩短医疗机构的筹建周期，减少医疗机构前期运营成本；境内外医师注册时限缩短；园区内医疗机构实现执业医师、护士执业资格共享。
如在先建后验的总体框架下，对项目建设的各阶段简化环节和流程，加强事中事后监管，将项目手续办理的时限压缩由原来的58天到3-7个工作日，审批效率较原“极简审批”效率再提升了80%以上。
“又如‘卫药合一’，即卫健委和药监局二合一，作为一个医疗园区，每一个监督行为本身，比如做手术，从用药、用械到术后的监管，卫健委和药监局有70%的领域是重合的；又如‘两证一批复’，在乐诚所有医院获得批复后，就同时获得大设备的采购和相关的医疗执业资格的许可，这些政策既然在乐城可以做，将来也是可以外溢的。”刘哲峰分析称。
另外，打破保险业常规，打破药监、卫健、海关、银保监之间的壁垒，推出国内首款境内外特种药品费用补偿型医疗保险“海南自贸港博鳌乐城全球特药险”，涵盖49种国外特药及21种国内社保外特药，海南居民仅需29元、内地居民最低39元即可享受100万元保障，惠及全国180万人。从“有药用”到“用得起”，切实减轻大病患者负担并实现精准导流。目前效果已经逐步显现。
参与乐城特药险研发、设计、洽商的北京圆心惠保科技有限公司暨鲲鹏保险经纪有限公司总经理彭煊此前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称，49种国内未上市药物治疗适应症包括肝癌、乳腺癌、淋巴瘤、非小细胞肺癌、白血病等，21种国内已上市药物覆盖肝癌、肺癌、乳腺癌、淋巴瘤、头颈部鳞癌、多发性骨髓瘤、前列腺癌等常见癌种，很多药物的年均治疗费用不菲，如帕博利珠单抗注射液年均治疗费用约32万元，“乐城全球特药险”可以让不幸罹患癌症的患者能够放心用药。
据了解，当时设计这个保险的是想解决引流的问题，并且解决自贸港早期获得感的问题，该保险在海南以很低的价格卖了130多万份。截至4月12日，已经有30多位患者理赔成功了。
最近该保险也在北京、上海进行推广，希望能跟当地的医保结合起来。“最近我们已经开始了正式的磋商，如果能够在北京获得通过，我想这个保险会在全国范围内很快推广，能够真正实现导流导量，同时也让全国更多的人感受到乐城的政策红利。”乐城管理局局长顾刚此前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透露。
在刘哲峰看来，上述的成果都是集成制度的协同效应显现，并以乐城全球特药险举例称，去年6月份之前是不可能推出来，因为乐城“带药离园”的政策没有打通，真实世界研究政策没有落地。“只有带药政策打通了，药品流动起来，追溯平台审核过关了，才可能全实现电子化的监管，这就是制度集成创新，把一个一个独立的政策打通，从物理拼接变成化学反应，才叫制度集成创新，这才是值得推广的乐城经验。”
与此同时，刘哲峰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乐城的迅速发展，与先行区管理局主动服务的态度理念密切相关，“我们希望传递出去的是一种阳光的、公开的、透明的、服务型的营商环境。”
全国大健康产业共同体
在制度集成基础上，乐城管理局坚持整体推进乐城先行区的国际医疗旅游的向高质量、高标准发展，实现医疗技术、装备和药品与国际先进水平的“三同步”。
近几年，乐城医疗方面也有多个支持政策发布。
2019年9月16日，《关于支持建设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实施方案》提出，集聚发展高水平医疗服务机构及科研机构。包括支持引进国内知名公立医疗卫生资源、引进和培育国际先进水平医疗机构、建设国家级医学教育科研交流基地、创建国家医药成果转移转化试点示范基地等。
在乐城先行区也在尝试打造不同的医疗模式，如为提升先行区内医疗水平，整合先行区医疗资源，加强产学研合作，先行区管理局另辟蹊径，构建了“1+X”，即“一个共享医院（平台）+若干个专科临床医学中心”的博鳌超级医院模式。
据了解，目前乐城先行区以“1+X”创新模式引进了解放军总医院、温医大附属眼视光医院、上海交大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北京友谊医院、地坛医院等国内一流公立医院，打造了眼科、肿瘤科、心内科、耳鼻喉科、整形外科、骨科等“拳头”科室。随着海南省人民医院、海南省妇女儿童医学中心、海医一附院、海医二附院等省内公立医疗机构的进驻，更多省外公立医院愿意开展更多合作。
刘哲峰表示，乐城大力发展医疗，最终目的是让国内有需求的患者不再费尽周折出国治疗，在乐城就能够完全享受到药品技术器械与国际最先进的技术同步。
而此前乐城还引进了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共建四川大学医教研一体化项目，这是由刘哲峰利用其国家卫健委资源亲自参与引进的，目前医院项目已开始施工，预计2022年建成。
之所以选择华西医院，刘哲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解释称，因为本身华西医院是自带流量，在西南地区已经形成了虹吸效应，还将有300名华西医院医护人员在此执业。提升了乐城先行区整体的医疗诊疗水平，也可以发挥技术托底和科研转化的作用。“西南地区也有相关出国就医和特许药品需求，而华西医院本院无法解决，相关问题在乐城能得到解决。”
另外，乐城在建的还有集医疗和科研于一体的重大功能平台项目博鳌研究型医院，目前也进展顺利，2020年9月30日主体结构全面封顶，预计2021年9月建成并投入使用，将打造成国家真实世界临床数据研究中心、国家临床医学创新中心和国家医学先进技术研究中心。
“博鳌研究型医院是一个兼容并包的大平台，由国家发改委投资5亿元，海南省政府配套5亿元，海南省人民医院进行进驻托管拿出50个优势科室当主业，每个科室将对标中国最强的专科以及学科带头人，如呼吸领域是王晨院士等。这实际上是整个中国医疗集大成的终端，所以叫研究型终端，将最先进的、最尖端的技术及国内各医疗机构最强专科，最需要与国际接轨、突破的以及最需临床转化的项目都放在这个医院。”刘哲峰介绍说。
2020年11月国家药监局批准在乐城先行区设立“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医疗器械监管科学研究基地”。刘哲峰表示，下一步乐城不仅要加强进口特许药械的真实世界数据研究工作，还希望通过该基地，广泛汇集国内顶尖的专家团队、科研院校和其他基地，共同推动中成药真实世界数据研究和国内创新产品的真实世界数据的研究工作。
据了解，除了引进医院，乐城先行区还在打造“医疗生态池塘”，包括积极引进了第三方检测机构如金域医学、互联网医院如镁信健康与蛮牛健康、临床CRO、医疗旅游中介、培训机构及国际交流机构等。乐城先行区还推动医疗信息化建设，在医院之间打通电子病历，实现信息共享、优势互补，避免重复建设。
“基于目前的资源，我们在牵头策划搞一个全国大健康产业共同体，如将武汉、成都、北戴河等这些健康产业园区共同组合在一起，大家共享资源，包括招商资源、技术资源、医疗资源、患者资源，通过‘前医后养’，即患者在我们这治疗，在他们那挂号结算，管理、康养；另外，还有‘前店后厂’模式，在乐城研发，在当地生产。” 刘哲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透露了乐城先行区进一步的想法。
在刘哲峰看来，乐城先行区可以凭借政策高地的地位，牵头与其他医疗、健康、生物医药产业园组建中国大健康产业园共同体，如北戴河国家生命健康产业创新示范区、中关村科技园大兴生物医药基地、成都天府生命科技园、济南国际医学科学中心、广西国际医学开放试验区等。共同体可以共享招商资源，通过不同的定位实现优势互补。
刘哲峰指出，乐城先行区高质量发展的大型医疗机构已经初步具备医疗聚集效应，后续将进一步汇聚其他配套机构、政策形成创新医疗生态，在未来3-5年内，乐城先行区能够吸引中国每年国际医疗旅游人数的五分之一即可视为成功，产值预计可达500亿元左右。
（实习生魏笑对本文亦有贡献）
（作者：朱萍 编辑：徐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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