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一代航空枭雄落幕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高江虹 综合报道

9月24日晚间，海航集团官方发布公告称，接到海南公安机关通知，海航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峰、首席执行官谭向东因涉嫌违法犯罪，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一代航空枭雄，走向悲剧性结局。

陈峰曾在民航总局、国家空中交通管理局工作多年，后担任海南省省长航空事务助理职务，主持组建海南省航空公司。但海航的股东构成，尤其是陈峰等作为实际控制人的大股东身份，多年来一直像谜一样存在。

1993年海南航空正式开航，总收入从当年的1.17亿元增长至2012年的1277亿元，年均增长45%；资产规模从12.4亿元增长至3600亿元，年均增速35%；海航集团旗下拥有19家航空公司，航空旅客运输量由1993年的17万人次，增长到2012年的4540万人次，年均增长41%；机队规模由1993年的3架增长为2012年的427架，年均增长32%。境外实体企业28家，总资产752亿元，占集团总资产的21%；境外企业总收入136亿元，占集团总收入的11%。当时海航集团形成航空、实业、旅业、资本、物流等五大产业集团。

如果说，2013年之前，海航集团还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快速扩张，但从2013年开始，海航的扩张可以称之为疯狂，并逐渐失速。

2013年4月，海航集团收购欧洲第三大酒店连锁集团 NH 酒店集团20%股权，次年增持比例上升至29.5%，成为NH酒店集团最大股东。

2013年5月，海航集团收购澳大利亚Arena航校80%股权，后更名为澳大利亚国际航空学院。

2013年10月 海航集团收购欧洲第一大拖车租赁公司TIP拖车租赁公司。

2014年11月，海航集团旗下公司渤海租赁收购Cronos，进而成为世界最大的集装箱租赁业务提供商。

2015年，海航集团在旅游服务及航空运输业等相关上下游的收购动作频频。统计数据显示，其全球实施收购的交易金额超400多亿元。

2015年6月，海航旗下公司从Columbia Pacific Advisors手中收购红狮酒店约15%的股份，以扩张其在北美地区的酒店品牌与产业。

2015年7月，海航175亿元全资收购瑞士国际空港服务公司Swissport。Swissport是全球最大航空地面服务及货运服务供应商，成为海航的航空、机场管理、物流和旅游业务的补充。

2015年8月，海航收购英国路透社总部大楼(30 South Colonnade)，后者是伦敦标志性建筑之一。

2015年9月，渤海租赁以25.5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爱尔兰飞机租赁公司Avolon100%的股权。渤海租赁飞机租赁业务一举跨入世界前五位。

2015年11月，海航集团4.5亿美元收购巴西第三大航空公司蓝色航空(Azul Brazilian Airlines)23.7%的股权。

进入2016年，海航海外收购步伐更为迅猛。

在民航业，海航以4.5亿美元收购巴西第三大航空公司蓝色航空(Azul Brazilian Airlines)23.7%的股权，成为其单一最大股东；海航入股TAP葡萄牙航空公司，最终持有TAP航空23%的经济利益。同年，海航集团经过多次交易，最终持有维珍澳洲航空19.99%的股权。

在民航关联产业，收购瑞士飞机维护服务提供商SR Technics的多数权益。另外，海航以1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瑞士航空配餐公司。

在其他行业，以60亿美元收购了美国科技公司英迈100%股权，以15亿美元收购瑞士航空服务公司佳美集团100%股权，以65亿美元收购希尔顿集团25%股份，以10亿英镑(14亿美元)收购英国外币兑换运营商International Currency Exchange。

借由一系列的收购举措，海航集团2016年底的总资产由4687亿元一下子猛涨到10155亿元。2016年营收为1830亿元，比2015年翻了一番；同样因为2016年的大肆收购，2017年营业收入是2016年的三倍。最疯狂时，海航集团的总资产达到1.2万亿元。

2017年是海航命运的分水岭，形势急转直下。资金链危机一经爆发，就不可收拾。

主导激进扩张的海航集团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原董事长王健，2018年在法国普罗旺斯阿维尼翁附近村子失足坠亡，原董事局主席陈峰走向前台收拾残局。

陈峰后来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称，2018年海航集团处置了约3000亿元资产，主要聚焦在金融、地产等非航空资产和业务。到2019年总资产规模仍接近上万亿元。海航集团方面曾透露，计划到2020年底将海航集团负债率降至70%以下，总资产不超过7000亿元。

但海航的两年自救仍未能有效化解风险，2019年频频出现债务违约的消息。受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叠加影响，流动性风险有加剧趋势。因此，海航集团不得不转入“他救”阶段。

2020年2月29日，海南省人民政府牵头会同相关部门派出专业人员共同成立了"海南省海航集团联合工作组"，全面协助、全力推进海航集团风险处置工作。联合工作组组长由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顾刚担任，常务副组长由海南洋浦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任清华担任，副组长分别由中国民用航空中南地区管理局副局长李双臣、国家开发银行信贷管理局副局长程功担任。海航风险处置工作的主导权转向政府。

根据海航集团的发债报告，截至2019年6月底，海航集团仍有7067.26亿债务待偿。

今年1月26日，海航集团官网发布一则消息，顾刚当选新一届海航集团党委书记。同日，海航集团原党委书记陈峰落选新一届海航集团党委委员。陈峰实际上从那时起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海航集团的话语权。

2021年2月10日，海南高级人民法院裁定包括海航集团在内的海航系300多家企业进行破产重整。根据公告，海航集团侵占、挪用旗下上市公司等子公司的资金，数额、频次，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9月12日，确定由辽宁方大集团实业有限公司为航空主业战略投资者，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为机场板块战略投资者。至此，海航破产重整终于有了实质性结果。

9月18日，海航集团联合工作组组长、海航集团党委书记顾刚在海航安全生产经营例会上透露，重整后海航集团老股东团队及慈航基金会在海航集团及成员企业权益将全部清零，不再拥有相关股权。另外，海航重整后将拆分为四个板块独立运营，即航空板块、机场板块、金融板块、商业及其他板块，各自回归主业健康发展。

“重整完成后，老股东团队股权将依法依规清零，这既是法治化、市场化破产重整的法律要求，是股东必须承担的基本责任，也是民营企业野蛮生长带来的必然后果。”顾刚表示，海航上下要深刻反思海航民营企业28年的发展，不断汲取过去盲目扩张、没有敬畏的教训。

当时有业内人士就猜测，老股东团队的股权清零可能是最轻的处置，没有追究造成海航巨额债务危机的高管团队法律责任已经算是宽大处理了——这要看陈峰等人的实际配合态度。但据说陈峰是要求重整后保留原高管团队较大份额的股份。

没想到，仅仅一周后的24日，陈峰和谭向东便被采取强制措施。

（作者：高江虹 编辑：张伟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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