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丨岸田的“新资本主义”能告别安倍经济学吗

日本似乎又进入了“谁做都一样”，一年换一次首相的周期。为了从这样的周期中摆脱出来，新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必须拿出他与众不同的政策来，让日本早日克服新冠疫情带来的困难，重新走上经济发展的正轨。果然，10月4日，岸田文雄在他的第一份施政报告里提出了要实现新资本主义的新主张，这不仅显示了他不想重蹈全面继承安倍路线的上一任首相菅义伟的覆辙，而且还意味着他要告别近年来盛行的安倍经济学。10月8日，岸田文雄在国会众参两院发表就任后的首次施政演说，重申提倡保护中产阶层的“新资本主义”，并呼吁通过“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和“开辟新冠疫情后的新社会”等手段来实现“新资本主义”。

本世纪初发生的全球金融危机也重创了日本经济，这为安倍经济学提供了横空出世的机会。由于安倍晋三担任首相长达近8年时间，安倍经济学有了足够的落实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日本的GDP平均增长率为0.9%，虽然没有达到2%的预定目标，没有让日本经济完全摆脱通货紧缩的状态，但安倍经济学把日本经济拉上了增长的道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不过，与同时期其他发达国家的GDP有1.5％到2％的增长率相比，日本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更重要的是，日本国民并没有感受到安倍经济学带来的好处。日本国民所需的生活物资很多是从海外进口的，如果赶不上世界经济的平均增长率，那么本国民众所感受到的经济就是负增长的。这就是国民实际感受与统计数字反映的经济表现大相径庭的原因所在。

而在这一时期里，业绩改善的日本企业也没有把增加的利润与企业的员工分享。这是因为这一时期企业的利润主要来自日元的贬值和政府的减税政策，而日本企业对此有清醒的认识。安倍经济学的出现让日元大幅度贬值，使得日本企业的出口在金额方面出现了巨大的增加，但是在出口数量上却没有什么增加，这也意味着生产没有扩大。长期以来，日本企业追求的就是生产的扩大，这是凭企业的努力可以实现的，而汇率变动带来的利益却不是企业自己所能掌控的，所以往往不太受重视。同样，在生产没有得到扩大的情况下，政府的减税政策所带来的意外利润也无法驱动企业扩大设备投资。由于日本企业对在泡沫经济崩溃后陷入的困境记忆犹新，所以，他们宁愿把多余的利润留在企业内部，也不太愿意增加投资设备或者增加员工收入。

岸田文雄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安倍经济学给日本经济带来的这些问题，所以，他提出没有分配就没有新的增长的观点。当然没有新的增长也就没有分配的基础。为了确保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有必要对目前流行的新自由主义进行修正。实际上，当年给安倍经济学带来出世机会的全球金融危机，已经显示了市场万能、股东至上的新自由主义或者叫做金融资本主义所具有的致命缺陷。类似索罗斯那样的金融大鳄可以搞乱世界经济，但却不能给世界经济带来增长。岸田政府在认识到这些弊害的基础上，宣布要大胆地带动企业一起投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政策来促进增长成果的分配，从而改变两极分化的深刻社会状况。

岸田的新资本主义概念可能源于涩泽荣一的道德和经济统一的理念，要求不只是一味追求企业或者个人的利益，还需要重视公共利益。实际上，这样的主张也是顺应了目前世界对新自由主义带来的弊端进行反思的潮流。一些国家已经开始着手改变这样的分化，推出了有利于增进公平的政策。岸田的施政方针虽然切中了时弊，但还缺乏具体的措施，岸田政府为此设立了实现新资本主义的工作会议。当前，岸田政府应该没有时间再花费很多资源去搞冷战式的封堵政策，因为更为吃紧的工作是如何应对新冠疫情。在新冠疫情没有完全收缩的情况下，如何实现经济的增长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而要实现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就更为不易。岸田政府应该抓紧时间按照新的理念制定出具体的措施。

尽管岸田首相在施政报告中优先提到了要落实更加有效的针对新冠疫情的对策，甚至为了强化危机管理体制、确保医疗资源，而不惜修改法律。但是目前也只是延续了上一届政府的防疫路线，而这恰恰是上一届政府留下的最大败笔。如果岸田政府在检讨此前政府的各项对策措施时，能够虚心地吸纳其他国家在防疫方面成功的经验，或许能形成比前届政府更加有效的防疫政策和措施，从而为确保日本的经济增长，实现良性的分配循环提供坚实的基础，并真正地与安倍经济学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