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北外滩金融研究院院长何佳：金融问题的全局性和渐进性改革的局部性形成了中国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

11月25日，由21世纪经济报道、西安国寿金融中心主办，陕西省国际信托股份有限公司特别支持的“新动力 新价值 新共识”—2021中国资产管理年会（西安）顺利举行，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双聘教授、上海北外滩金融研究院院长何佳在年会上发表了“中国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与稳定发展”的主题演讲。

何佳教授表示十八大以后，国家提出了现阶段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并进行了经济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金融领域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但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没有被提及。金融和经济不一样，经济体系主要矛盾不能平移到金融体系作为主要矛盾，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必须想清楚，否则很多事情都无法想明白。

何教授认为，所有的金融问题实际上都是带有全局性的，无论资本还是先进，流动都是快速且几乎没有成本的。而经济是在某一个行业，生产某一个产品，确实是局部性的。金融最本质的问题就是所有的问题都不是局部的，都是带有全局性的。

另外由于金融体系是脆弱的，所以我们把它绑在一起，以资本市场为例，我们是把上市公司、投资者、金融中介机构，方方面面都绑在一起，这也是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全局性，正是因为资金流动很快，冲击力很强，所以带有全局性，这是金融的最大的特点。

作为参与了整个中国资本市场的顶层设计的专家，何教授意识到中国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渐进性改革，渐进性改革在他理解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个事情我们干了40年了，把它简化成了计划经济走到市场经济，但这个问题远远比经济形态的转变复杂的多，到底是什么很难讲清楚。

何教授谈到，新中国成立72年来经历两次大的改革，1953—1956做了社会主义改造，当时中国也是土地辽阔、情况复杂，但是所有的改革三年半就完成，我们在做改革的时候，俄罗斯包括东欧也在做，他们是一步到位，放弃了社会主义制度，然后把计划经济走到市场经济，但我们非常难，因为我们既要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也要坚持公有制为基础的市场经济，两件事同时做，所以不好做。这也使得我们的改革确实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由此会造成改革从这一步走到下一步就不是那么顺畅。由此就可以看出，中国金融体系主要矛盾就是金融问题的全局性和渐进性改革的局部性，形成了整个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

金融稳定自从十八大、十九大以来一直是中央强调的重要方向，金融稳定问题是国家稳定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的主要矛盾怎么跟金融的稳定联在一起。何教授认为，简单来说，从金融学基本原理出发可以看清楚很多问题，什么叫金融学基本原理？金融学基本原理就是定价体系如果存在就没有套利机会，如果反过来有套利机会就不会有定价体系，这是核心问题。因为金融的主要矛盾造成了很多结构性套利机会，由渐进性改革带来的套利机会。为什么叫结构性？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因为我们不断做改革，就产生这种结构性套利机会。这些问题都必须要考虑，在渐进性改革过程中会不断出现这些结构性套利机会。

国内渐进性改革带来很多这种结构性套利机会，从而使得定价体系建立不起来，有套利机会，无定价体系，就造成了资本的无序扩张。我们的金融要服务实体经济，我们讲普惠金融、科技金融等等，我们给它贴了很多标签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我们有很多结构性套利机会，定价体系没有建立起来，但靠金融体系本身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反而是让资本无序扩张。

由于各地地方政府都想搞金融，慢慢就长出一块地方准金融，因为很多企业不是金融的牌照，但干的是金融的事情。何教授认为，实际上整个中国金融体系变成三大块，只有第一块是开始想好要做的，后面两块都是慢慢长出来的。在这个过程当中带来很多结构性套利机会，因为这三块分属不同的监管部门在管理，导致金融体系的不统一。在十八大以后，大家呼吁统一起来，成立国务院金融发展委员会，实际上还是不够，因为还有体制外，后来说金融事权在中央，但是地方要配合，从监管角度是割裂的，所以就会有套利机会。我们有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又有其他一些问题的考虑，会影响到金融稳定，这些问题怎么办？何教授的结论是靠金融体系本身是解决不了的，因为有金融体系主要矛盾制约在那里，所以金融稳定只能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谁来控制？靠外部力量，靠党中央。在何教授看来，互联网、物联网、数字经济实际上是另外一种杠杆，套利机会相当于掉在地上的硬币，可以用场景做杠杆，近期出台的反对资本无序扩张、反对垄断的措施其实是在限制杠杆。

何教授认为，我们金融体系确实很特殊，通过特色的金融体系，包括特色的资本市场，确实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不能光在金融体系里面想，需要跳出来看清楚中国金融体系的主要矛盾，以及它和稳定性的关系和结构性套利机会的关系。

下一步整个金融体系怎么走？新型举国体制下的金融到底怎么干？这是很重要的问题。现在资本市场引导资源能力很弱，何教授认为需要建立一个大的信息平台，作为资本流向的指引，或者和资本市场怎么能够配套的合作起来。总体来讲，何教授认为思考金融领域的问题，需要抓住主要矛盾，升再高一层的维度上思考问题，然后降下来，降维来解决问题，这样的话才可以把很多问题想清楚，才能把这些问题解决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