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校长的“减负”尝试

产哥说

2021年，教育最热的关键词是什么？答案一定是“双减”。

变革之下，“双减”向教育深水区破冰：改变教育理念。如何“真正”实现减负，成为每一个教育从业者都在关心和思考的问题。

近期，我们与天津、深圳、上海三所中小学校长聊了聊，他们从课后服务、综合素质和精准教学三个维度，尝试为“双减”之下，“减负”探索提供一点可供借鉴的思路和模式。

主笔：明日，kitty

编辑：石头

最近一年，一块小小的屏幕改变了上海进才中学北校的课堂。

在数学习题课上，数学老师先为学生展示了一张数学错题分析表，哪道习题错误率最高一目了然，这些高频错题也是当天课堂讲解的重点。

能如此精准地分析“错误率”，减轻“作业负担”，得益于腾讯作业君智能电子纸（Eink墨水屏）的智能批改和数据分析功能。这也是这所学校近期进行的信息化应用探索。

在深圳华丽小学，“打卡”AI体育家庭作业正成为学生们的日常，这是校长韩军破除小学生近视、肥胖、脊柱侧弯和心理健康问题的一把 “手术刀”。“怎样才能让学生动起来，让课外运动常规化？”他将目光投向了AI技术。

这些教育新尝试，与近半年国家推行的“双减”政策方向不谋而合。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双减”政策的靴子正式落地。

变革之下，“双减”正向教育深水区破冰：改变教育理念。如何“真正”实现减负，是如今每一个教育从业者都在关心和思考的问题。

 “智能时代我们要培养什么样的人？要从发展智力为中心到发展智力和非智力协调发展转变。从以学科为中心向整体化知识教育转变。从重视知识继承到重视知识创新的转变。”教育部“教学信息化与教学方法创新指导委员会”委员、教育部“智慧教育示范区”创建项目专家组成员、北京大学数字化学习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汪琼教授指出。

在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高速发展的大背景下，科技成为助力政策精准落实的第一抓手。

一场场教育改革实验，正在中国大地方兴未艾。

提高作业效率，精准减负

在传统教学模式中，老师在黑板上出一道题，最多能请三名学生上台作答，其他几十名学生是否听懂掌握，教师很难确定。在新的教学仪器帮助下，出一道题，50个学生可以同时解答，错误率一目了然，每个学生错误的地方不一样，老师还可以重点讲解。

这一变化发生在上海进才中学北校的课堂上。从2020年开始，智能电子纸运用在进才中学北校6个预备班试行，在“双减”政策的背景下，新的教学模式引入迫在眉睫。

预备班学生使用智能电子纸完成课堂练习

减轻“作业负担”，是“双减”政策下的重要关注点。政策提出要将作业涉及纳入教研体系，系统设计符合年龄特点和学习规律、体现素质教育导向的基础性作业。鼓励布置分层、弹性和个性化作业。与此同时，对于作业时长也给出了明确要求，比如小学三至六年级书面作业平均完成时间不超过60分钟，初中书面作业平均完成时间不超过90分钟。

一直以来，进才中学北校的管理理念都是“轻负高效”，即使在“双减”政策之前，作业量在同级别学校中也属较少。

然而双减之后，作业的减少仍让一些家长产生困扰。“有些对学生发展有想法的家长，会利用空余时间让学生发展更多特长；有些不是很懂教育的家长，会不知道空余时间做什么，产生担忧和慌乱；还有些家长会产生质疑，害怕减轻作业，减少课外辅导会影响孩子的发展和学习成绩，产生对未来升学的担忧。”管理教学的吕飞副校长作为数学任课老师，深刻明白家长的担忧。

如何让“减”量和“增”效达成平衡，成为教师团队眼前的难题。

过往，学生纸质作业往往只能呈现作答的最终结果，老师无法了解他们解题的耗时、思路，从而无法形成数据报告，综合评估作业的合理性、有效性，更无法根据数据分析，优化课程设置，实现教学相长。

智能电子纸成为了进才中学老师的新“助教”。基于智能电子纸等精准教学设备，基于精细化的数据分析、基于过程性的学习反馈，连接课前、课中、课后应用，从而实现个性化的教与学。

一位数学老师举例说，如果在系统中看到某个学生在某道题停留时间太长，有可能是两种情况：一个是做题有困难，一种是专注度不够。“如果专注但依然做得慢，那说明这道是共性难题，后续的课程需要强化这个知识点。”数据分析是推动弹性作业、分层作业和个性化作业常态化应用的基础。

通过智能电子纸，老师可以查看作业过程性数据分析

“整套教学六环节能够覆盖到，让学生用智能终端来做作业，以此来记录学生学习的过程性痕迹。通过智能化批阅帮助老师减少繁琐的作业批改，促进更高效的教学研究。第一，老师可以精确地看到每个学生的作答时长、提交时间、每道题是否超过建议时长等。第二，系统会提供班级错题本，分析出日常学生的知识点掌握程度，直接了解到学生的学情和班级知识点掌握情况。第三，教师可以增加弹性作业，通过设置基础题+扩展题的方式，保证绝大多数学生的作答时间，同时学有余力的可以用拓展题做强化练习。第四，汇总班情考试报告，通过对比考试和作业的知识点关联，评估日常作业的质量，帮助老师更好地布置高质量作业，促进教学相长，助力双减政策落地。”上海市进才中学北校校长金卫东表示，通过精准教学可以有效实现校内课业和校外培训减负，提升整体教学质量；通过提升教育治理效能，提高教学管理效率，提高教研工作效率，实现促进教育公平。

智能电子纸不仅能对现阶段学生作业进行精准分析，老师们期待，基于云端校本题库的修改和批改，未来还会发展出基于个人能力的精准分析。“例如，预备班开始用，到初三的时候，系统是否可以提供一个精准的个人分析？系统能否告诉我们，这个孩子到底哪些知识点比较薄弱，从而实现精准复习，提高效率。”

在吕校长看来，“给学生更多的时间发展自己的长处和兴趣点，才有更多学习的后劲，不会过早消耗学生对于学习的精力和心力，学生才能获得更加全面的发展。”

深圳：一份AI体育家庭作业的诞生

长期以来，家庭作业不是“口头”的，就是“书面”的，就算假期布置的体育家庭作业，最后也只能靠家长监督、打勾标注，开学后以书面记录的形式还给老师。过程缺乏监督和专业指导，学生没有动力，锻炼效果也很难评估。

“怎么才能让学生动起来，让课外运动常规化？”这是从教30余年的韩军在担任华丽小学校长后，最先着手解决的一个问题。

思考这个问题，不仅仅因为韩军出身体育专业，更因为全校学生的体质和心理状况筛查结果让他震惊。

韩军发现，在这批学生中，近视，肥胖，脊柱侧弯等现象突出，其中一个班视力筛查不良率竟高达78%。除此之外，学生的心理健康也亟需关注，仅在某个年级就查出3个中度抑郁症，其中1个更是重度抑郁症。

“这些年，虽然我们的生活水平、工资收入在逐年增加，但孩子们的健康情况并没有同步变好。”韩军说。

华丽小学这一现象并非个案。教育部的监测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各地中小学肥胖率超过了10%，6岁儿童近视率超过9%。让学生养成体育锻炼的习惯，在韩军看来，不仅可以强身健体，也是让学生可以释放心理压力的契机。引进AI体育家庭作业，成为他消除这个校园顽疾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在一次调研中，他发现腾讯教育和悦动圈推行的AI体育项目，让校园体育课与校外体育锻炼实现有效衔接。体育老师可以通过智能手机，制定并布置体育家庭作业，学生在家长手机上打卡锻炼，让过去难以核查的课后运动变得可监督、可追踪。最重要的是，系统利用AI技术捕捉并纠正动作，可以对学生动作进行专业指导，而不是盲练。这些技术的优势，让韩军下决心让深圳华丽小学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放学回家，学生打开家长手机的悦动圈App，刷脸之后，根据系统推送的锻炼作业展开训练。App可以提供的训练动作共有8大类，平台收纳了1分钟跳绳、1分钟仰卧起坐、开合跳等项目。体育老师会针对不同年级的学生，分别选取3种动作，设置不同难度，通过移动应用下发给学生练习。例如，二年级的体育家庭作业是低难度的跳绳、开合跳，简易深蹲。一组分别为150个跳绳、30个开合跳、20个深蹲，一共三组。

系统会记录下每个孩子的每天打卡时间、完成次数、周期完成率，并形成班级、年级、全校整体的完成率。两个月后，韩军发现，校园、小区、公园都能听到“滴滴”的锻炼打卡声。无论是师生还是家长见面时，都会问候一句“你打卡了吗？”

养成锻炼习惯，让“打卡”常态化，只是华丽小学改革目标的第一步。如何衡量标准、做多少算达标、做多少算优秀？通过每个学生的课后运动数据和实时打卡图像上传云端，系统利用AI技术捕捉并纠正动作，让学生获得专业指导，运动过程变得更可监督。

华丽小学《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测试优良率攀升

此外，韩军还费尽心思引入“游戏”概念，让孩子们在提交体育作业后，通过打卡时间和完成率形成系统排名，进行全班甚至全校的榜单排名。学校还设置了“校长杯达人赛”，以一个月为周期，当孩子们打卡满24天，完成率达到80%后，才有资格参加，前六名均能获得由校长亲手颁发的奖杯。今年春季开学后，华丽小学迎来了首届“校长杯达人赛”，有学生竞选体育委员，还自豪地提及自己在达人赛上的表现。

韩军引入“游戏”概念，设置“校长杯达人赛”

目前，这份AI体育作业已经走出华丽小学，逐渐推广至罗湖区，覆盖16万学生。单单是寒假期间，就有共近3万名学生参与，每日跳绳单人均值达356个，每日开合跳单人均值达130个。

韩军表示，“双减”政策到来前，华丽小学已经在推行“五育并举”的素质教育，破除“内卷”和“鸡娃”的教育焦虑。

“五育很核心的一点就是强调人的全面发展。如果你认真看，德智体美劳，体育在C位，是最重要的。”如今韩军对这项改革非常有信心，“唤醒学生内在的驱动力，愿意、乐于去锻炼，享受这个过程，这才是达到真正的德育”。

天津：人工智能课程开在“课后三点半”

用人工智能与编程知识设计一个智能识别垃圾桶容量的装置，是天津市和平区万全第二小学信息技术课上一名小学生提出的作业构想。仅一天时间，这项程序不仅被设计出来，还在学生讨论后，完成了一次向“自动识别垃圾种类”的更新迭代。信息技术老师闫雅娟借来了一套智能硬件工具，帮助孩子们为程序装上了摄像头与传感器等智能硬件，让这个程序真正运转起来。

将人工智能教育引入课后服务，通过与腾讯教育联合推出“培养小小产品经理”活动，培养孩子们的逻辑思维，提升科学素养，万全二小探寻“双减”时代课后服务工作的更多可能。

今年7月，“双减”政策出台。与之相伴的，是国家推出的“课后服务”政策：让学生从校外辅导班回归到校园。根据《意见》要求，学校需要提升课后服务水平，满足学生多样化需求。

课后服务到底教什么，学什么，对于万全第二小学校长马媛来说，这不仅是在“双减”政策背景下需探索的新方向，更是万全二小需要思考的现实问题。

在和平区，万全二小不仅规模小，且学生构成丰富。学校共有33个班级，98名教职人员，学生1300余名，且其中有一部分是外来随迁子女。家庭条件的限制，让学生很难接触到丰富多彩的课后辅导。而在2020年开始进行的AI教育尝试，却点亮了万全小学的课堂。

万全二小与人工智能教育的结缘始于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期。受疫情影响，教育部提出停课不停学，学生们只能在线上进行学习。在推进正常的学科教学之外，如何去满足孩子在学习过程中的体验度与参与度？

因缘际会之下，马媛获悉和平区教育局信息管理中心和腾讯教育要选择一所学校作为线上AI课程的试点校。她第一时间表达了想参加的意愿，“人工智能课程学习能够锻炼孩子们的逻辑思考和动手能力，符合‘五育并举’的素质教育理念。”

活动期间，“小产品经理们”针对日常观察到的生活场景，开发出了许多创意十足的作品：比如，针对同学们容易忘记戴口罩的情况，设计了一套人脸识别的口罩检测程序，可以提醒没戴口罩的人佩戴好口罩；为了避免因姿势不正确戴上“小眼镜”，有的同学基于感应原理设计出了距离感应桌，矫正坐姿不端正的问题；还有同学设计了一盏智能感应台灯，提醒同学们在读书作业时注意用眼距离……

学生们发挥想象力，用人工智能解决生活问题

“我们把课程的主题定义为‘培养小小产品经理’，就是希望引导孩子们像真正的产品经理一样，去观察周围生活中真实存在的问题，并将问题清晰具体地描述出来。”信息技术教师闫雅娟相信，将一个大问题逐步分解成若干个独立的小问题，由复杂变简单，由抽象变具体。最终利用自己学习的知识和技能，去逐步解决问题。

令马媛惊喜的是，AI课程得到了学生甚至家长的积极响应。一名随迁子女家长专程告诉她，自己此前就了解过AI课程，但不富裕的家庭条件让他无法承担课外培训机构的费用。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和孩子立即兴奋地报了名。在开课期间，还有许多家长跑来询问，这个课程是不是在疫情结束之后就不再推行了？这些关注和反馈，让马媛坚定了继续推行的信心。

因为在AI教育方面做过尝试，“双减”政策颁布后，人工智能教育很快就正式成为万全二小新学年“课后三点半”的服务内容之一。“每周开设一次，助力学生培养AI思维，提升科学素养，成为拥有创造力、跨学科、计算思维、团队协作能力的新型人才。”

万全二小“课后三点半”的人工智能教育课

学生和老师的付出获得了回报。在2021年的和平区学生信息素养提升实践活动当中，学校里多名学生获得了创意编程的优秀作品奖。而在“课后三点半”，除了AI课程外，还有艺术、体育、科技、手工等多种课程。学校一名老师还设计了“抢课”模版，让孩子们根据自己兴趣选择喜爱的课程。

目前，全国已有29个省（区、市）出台相关课后服务政策，但受限于师资、内容等因素，仍有部分中小学课后服务面临着开课难的问题。而“科技+教育”，正成为解决这一痛点的有效途径。

在马媛看来，“课后服务不是简单的看管，同样也承担着育人的职责。我们在不断探索人工智能课程与学校教育的最佳结合方式，将其打造成我们进一步落实双减工作，做好‘课后三点半’服务的有益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