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深度｜马克龙雄心勃勃，法国接棒欧盟轮值主席国能否“大展拳脚”？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2021年1月1日，随着新年钟声的响起，英国终于走完了漫长的“离婚”程序，正式与欧盟分道扬镳，约翰逊激动不已，欢呼“这个伟大国家的命运从此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然而英国在正式脱欧一年后日子并不好过，另一边欧盟也身处“内忧外患”之中。

2022年1月1日，法国将正式接任欧盟轮值主席国，为期6个月。在欧洲面临重重挑战之际，法国喊出了“重振、力量和归属”这一口号。

对此法国总统马克龙展现了雄心壮志，坦言目前正处在“欧盟的时刻”，面对疫情、气候变化等问题，最好的应对手段就是欧盟同心协力，其首要任务是让欧洲在世界上“更加强大”。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欧盟里面较小的国家在担任轮值主席国期间其实不太容易推进一些战略，但对于法国这样的大国来说，会更有可能取得一些成绩。

马克龙“雄心”难掩

欧盟轮值主席国由欧盟27个成员国轮流担任，每六个月一任，负责运行欧盟的决策与立法机构欧盟理事会，现任轮值主席国为斯洛文尼亚。2022年将是法国自2008年之后再次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

12月早些时候，马克龙在巴黎总统府爱丽舍宫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法国从2022年1月1日起接任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工作重点，新闻发布会六大要点包括推动申根改革、捍卫欧洲社会模式、协调气候雄心与经济发展、推动数字化转型、坚持法治底线、淡化法国大选的影响。

马克龙在发布会上表示，法国的目标是把欧洲从“边界内合作的欧洲”转变为“在世界上强大的欧洲、完全主权的欧洲、自由选择并掌握自己命运的欧洲”。

对此丁纯向记者分析称，这些要点合并起来可以归为战略自主的问题，实际上就是内部加强凝聚力，对外加强话语权。“这些要点既有对内也有对外，但总体来讲，其实就是战略自主的体现，新成立的德国政府将其称之为欧洲主权。”

此外，在备受关注的碳边界调整机制问题上，法国外交部明确表示，2023年落实“碳边界调整机制”将是法国作为2022年欧盟轮值主席国的优先事项，努力解决在欧盟边境对进口产品进行碳定价的问题。

在丁纯看来，碳边界调整机制最近欧盟一直在推进，大的方向基本上已经统一意见了，但是具体的推进和落实并不是铁板一块，中东欧国家有不同的想法和意见，不过总体上各国是同意大方向的。

更值得关注的是，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或许将成为马克龙争取连任的一大利器。2022年法国将举行五年一度的总统大选，首轮投票和第二轮投票分别于2022年4月10日和4月24日举行。

对于法国接棒欧盟轮值主席国，市场普遍认为马克龙会借此进一步深化欧盟建设并重振经济，为其争取连任加分。需要注意的是，马克龙是从前左派总统密特朗以来最坚信欧洲价值观的总统，预计会借助此次机会来凸显欧洲价值的重要性。

对此丁纯向记者分析称，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其实对于法国大选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马克龙可以借此展现法国在欧盟的领导地位，在政治舞台上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另一方面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马克龙的行动能力，除了要考虑整个欧盟的利益，同时还要考虑法国选民的诉求。

前路依旧“挑战重重”

在马克龙“雄心壮志”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之际，前路依旧“挑战重重”。

2021年12月10日，马克龙在爱丽舍宫与首次到访的德国新总理朔尔茨共同探讨欧洲经济复苏议题，这也是朔尔茨就任德国新一任总理后首次出访，凸显出法德合作关系对于欧盟的重要性。

在会谈中，朔尔茨强调了2022年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和德国担任七国集团轮值主席国双方的合作前景，欧洲问题是双方会谈的第一要务。

与此同时，马克龙也表示，法国轮值欧盟理事会主席国期间的目标是促进欧盟内部合作，打造一个强大的欧盟，让欧盟拥有充分主权、决策自由、掌握自己的命运。

尽管法德两国在一些大方向上基本保持了一致，但在一些具体问题上依旧存在不小分歧。

例如在核能问题上，法德两国的讨论就比较艰难。法国主张将核能列入欧洲“绿色”能源名单，这样可以拿到专项资金，但是德国对核能并不太“待见”，德国最后三座核电站将在2022年底前关闭。因此在核能问题探讨上，朔尔茨对马克龙打了擦边球，只是说德国的重点是“可再生能源的发展”。

总体而言，欧洲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未来挑战重重。丁纯向记者分析称，欧洲处在新一轮奥密克戎疫情当中，经济复苏前景还不确定，同时欧盟各国的发展水平和经济复苏进程并不一样，财政情况、债务负担也存在较大差异。

丁纯进一步对记者表示，随着默克尔的离去，未来欧盟治理新模式会是怎么样的？法国、德国等国家需要磨合，探索出一条新的模式。法国、德国本身在欧洲拥有共同的利益，都需要维持一体化，推动欧盟战略自主，这点是一致的。而美国早前“不顾盟友”撤军阿富汗、搅乱法澳潜艇交易，更加说明欧盟要战略自主。

今年9月，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出人意料地宣布了一项新的防务协议(AUKUS)，同时澳大利亚在没有协商的情况下单方撕毁与法国签署的价值560亿欧元的潜艇交易，这引发了广泛担忧，侵蚀了欧洲对美国的信任。

对此欧盟内部市场委员Thierry Breton坦言，只有双方都坦诚相待，伙伴关系才会发挥作用。但在最近的事件发生后，欧盟和美国之间的信任已经“受到侵蚀”。

此外，如何处理中欧投资协定也是欧盟未来面临的难题，欧洲议会今年5月20日冻结中欧投资协定批准程序。丁纯向记者介绍，中欧投资协定是一件互利共赢的事，最初是欧洲人提出来的，随后中国响应，在历经7年35轮谈判后最终达成。在欧盟国家当中，德国与中国的贸易规模最大，中欧投资协定最大的欧盟受益国是德国。

那么在法国即将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之际，中欧投资协定能否迎来转机？

对此丁纯表示，在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中欧投资协定获批的前景并不是太乐观，马克龙愿不愿意赌上一定的政治资本去推进中欧投资协定，这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在目前的氛围下，中欧投资协定的未来将取决于双边领导人的政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