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总理“超级马里奥”德拉吉或改任总统，欧洲第三大经济体再度彷徨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在享受了难得的一年稳定期后，一场总统选举再度让欧洲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陷入两难。

当地时间1月24日晚，意大利总统选举首轮投票结束，尽管现任总理马里奥·德拉吉领先，但由于无人得票超过法定三分之二多数，参众两院联席会议接下来还将继续投票。

而声望超高的现任总理德拉吉暂时未能当选总统，原因并不是民众不支持，而是因为他既是总理、也是总统的最佳人选，一旦德拉吉当选总统就必须卸任总理，而目前意大利并未出现合适的总理人选。需要注意的是，总统在意大利不如总理重要，在二战之后，为避免墨索里尼那样的独裁者出现，总统一直只有仪式性的地位，在政府稳定的时期，总统影响力相当有限。

意大利总统任期七年，由一个1009人的选举团无记名投票选出，并非直接选举。选举团由议会参众两院951名议员和58名地方民选代表组成，总共四轮投票。前三轮投票中，如果有候选人获得三分之二成员（至少672票）支持，则成功当选。在第四轮投票中，只需要获得超半数（505票）支持即可胜选。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前三轮投票或许很难确定下任总统人选，最终结果可能不得不等待27日的第四轮投票。尽管德拉吉已经明确表示愿意担任总统，但一些政党不愿意支持他改任总统，担心他卸任总理一职会引发政治动荡和提前议会选举。

德拉吉欲改任总统，但意大利目前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补位更重要的总理一职，这也意味着短期内意大利或难逃政治动荡。在政治僵局难解之际，欧洲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将何去何从？

“定海神针”为何要“跳槽”？

被视为“定海神针”的德拉吉曾先后担任意大利财政部长、央行行长，2011年至2019年担任欧洲央行行长，在希腊债务危机冲击波中稳定了市场对欧元的信心，因而获得“超级马里奥”美誉。

2021年1月13日，意大利活力党因不满时任总理孔特的执政表现退出执政联盟，导致联合政府在议会参议院失去绝对多数地位，随后孔特向总统马塔雷拉递交辞呈，德拉吉则“临危受命”组建新政府，出任总理一职。

在担任总理期间，德拉吉抗疫有方，并迅速推出多方面改革政策，赢得欧盟通过对其超过2000亿欧元的疫后复苏援助。但随着意大利局势稳定、马塔雷拉任期即将结束，德拉吉也萌生“退意”，希望改任总统。

与德拉吉类似的是，意大利现任总统马塔雷拉也具有很高人气，但任期将在今年2月3日结束。一些政界人士希望他继续留任，让德拉吉继续担任总理，直到意大利下一次2023年初举行的选举，但马塔雷拉已排除接受连任的可能，认为总统一职宪制上应该只能有一届任期。

德拉吉担任总理和总统哪种情形更好？这其实各有利弊。

德拉吉担任总理短期内益处更大。鉴于奥密克戎引发新冠确诊病例激增，意大利再度面临不确定性，许多议员希望德拉吉在2023年大选前继续担任总理，以完成结构性改革。如果德拉吉担任总统，那么可能会带来政治动荡，在社会动荡时刻带来“权力真空”。

但从长期来看，德拉吉担任总统也有不少益处，能够监督未来七年改革计划的许多要素，即使2023年疑欧派新政府上台，也能帮助意大利从表到里遵守欧盟条约。

对于未来而言，德拉吉仍有不小可能在今年2月份完成总理到总统的身份转变，填补马塔雷拉留下的空白。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相对来讲，德拉吉可以称得上是众望所归，在此前担任欧洲央行行长和意大利总理期间颇受赞誉，目前来看接替马塔雷拉成为新总统概率甚大。而前总理、力量党领导人贝卢斯科尼跟德拉吉竞争的胜算不大，因此也就“体面”地宣布退出了。

经济能否经受考验？

在德拉吉治下，意大利经济已经迅速稳住，去年增速领跑欧洲。意大利央行表示，预计意大利2021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6.2%，经济将在2022年年中恢复到疫情前水平。2022年至2024年，意大利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分别可达到4%、2.5%和1.7%。

此外，经合组织在去年年底发布的《经济展望》报告中也表示，意大利经济基本摆脱了新冠疫情带来的影响，GDP增长将使失业率下降，公共债务也将得到缓和。

但目前的局势可能意味意大利将面临一段时间的政治不稳定局面。如果德拉吉获得总统职位，就必须找到一位新总理，目前的多党联盟政府就可能解体。如果各党派无法就接替人选达成一致，势必也会对经济造成不利影响。

需要注意的是，在政府平均“寿命”只有一年的意大利，尽管总统一职主要是仪式性的，但仍具有很高的政治影响力。尤其是近年来意大利政府不断更迭，不同党派难以形成共识，因此总统在总理人选任命中可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例如在2021年初孔特政府倒台，为避免提前大选阻碍抗疫，马塔雷拉以总统身份扮演了重要角色，找来了被视为欧元区救星的“超级马里奥”德拉吉担任总理一职。又如2011年，时任总统纳波利塔诺（Giorgio Napolitano）在乱局之中任命前欧盟委员会委员、经济学家蒙蒂（Mario Monti）统领技术官僚政府去应对意大利债务危机，也是总统发挥政治影响力的又一例证。

而在当前局势动荡之际，意大利恰好再度面临疫情考验，累计确诊人数已经突破1000万关口。根据意大利卫生部公布的数据，当地时间24日，意大利新增新冠确诊病例77696例，累计确诊10001344例，新增死亡352例，累计死亡143875例。1月25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预测中，将意大利的2022年经济增速预期下修0.4个百分点至3.8%。

除了来自疫情的压力，当前也是意大利寻求欧盟援助基金的关键时刻，为获得2000亿欧元的援助款项，意大利需要按照一项严格的日程表，完成相关的改革。

丁纯对记者表示，相对而言意大利政坛没有像德国那样稳定的结构，二战后意大利政局更迭频繁，高负债率等诸多问题未来也需要逐步解决。“如果德拉吉成为总统，总理的位置会空缺，鉴于意大利政坛纷杂的情况，人们担忧未来意大利的改革会面临挑战，但我觉得大方向还是会继续推进。”

丁纯进一步分析，此前欧盟已经通过对意大利超过2000亿欧元的疫后复苏援助，为此意大利也正在加紧内部改革。这次“下一代欧盟”复苏基金等抗疫援助等款项不光是受助，且需要符合欧盟促进绿色和数字化的要求，不是仅用于消费性的，而是更多带有结构性建设的。

“总体而言，意大利未来前景还是积极的。”丁纯说道，相较其它欧盟成员国而言，意大利也有自己的优势，相对完备的产业结构、制造业和设计等领域也有一定的竞争力。此外，在英国脱欧后，意大利在欧洲的地位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