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咖看两会｜ING中国内地和香港地区CEO潘启良：绿色发展将成为中国经济增长新动力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郑青亭 北京报道 今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2022年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5.5%左右的经济增速预期目标备受世界瞩目。中国今年的政策发力点在哪里？中国经济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人民币汇率将如何走？在新形势下有哪些新的机遇？

针对上述问题，ING银行中国内地及香港地区首席执行官潘启良（James Poon）、ING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彭蔼娆(Iris Pang)接受了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的专访。

潘启良表示，实现“双碳”目标是漫长的，相信绿色发展将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同时帮助中国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理念和目标。为顺利实现2030年前碳达峰目标，中国政府将加快落实建造基础设施，及促进地区公私营可再生能源项目，以推动能源转型。可再生能源、电动车、节能技术将在中国的低碳转型进程中极具发展潜力。

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稳”字出现76次，贯穿全篇。“坚持稳字当头、稳中求进”被列为明确的政策取向；“稳增长”被要求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进出口要“保稳提质”，宏观政策要“稳健有效”……

在彭蔼娆看来，随着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中国经济仍然蕴含巨大的发展机遇。除了绿色发展之外，中国还具备的一个比较优势是5G甚至6G网络的建设。“中国一直在这个领域大量投资，在未来几年将大幅提升人们工作和生活的效率，这可能会重塑中国经济，将其发展水平提升到新的高度上。”

5.5%的经济增速目标略超预期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了今年发展的主要预期目标，其中国内生产总值增长5.5%左右。你怎么看这个目标？今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主要释放了怎样的信号？

彭蔼娆：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5.5%左右的目标，低于去年6%以上的目标，但仍然比我们预测的4.8%的增速要高。我们认为，今年更慢的消费增长可能无法通过基础设施支出的增长来完全弥补。为了支撑消费，政府工作报告显示，将接续推进脱贫地区发展和解决中小微企业生产经营困难。

《21世纪》：中国经济当前面临的主要风险和挑战是什么？在全球复苏不确定和俄乌局势紧张升级的情况下，如何看待中国经济的韧性？

彭蔼娆：在国内，最大的挑战是就业。今年预计将有1000万大学毕业生，高于去年的900万。通常，中小企业可以吸收部分大学毕业生，但是今年可能比较困难，因为其自身面临经营压力。政府工作报告显示，政府将通过增加普惠贷款和减少企业税支持中小企业发展。我们认为，政府采取这些积极的雇佣政策是希望提振目前疲弱的消费。

中国目前的主要挑战实际上是承担从2021年开始的改革的成本。虽然我们不认为2022年会有对经济产生重大影响的额外的改革政策，但从2021年开始的改革政策仍在继续，所以压力也还在，比如房地产产业。今年最大的挑战是如何为基础设施提供充足而稳定的资金。

《21世纪》：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消费支出有所低迷。在你看来，中国消费复苏缓慢的原因是什么？步入2022 年，是否看到缓解的迹象？

彭蔼娆：在新冠疫情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看到消费受到极大冲击，但之后出现了复苏。不过，在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消费增长再次放缓。与此同时也应该看到，受疫情影响，部分境外消费已经回流。至于如何提振消费，这可能不仅仅是激励政策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时间。科技产业一直是中国的明星产业，在经历调整之后，未来一定会再次迎来春天。

人民币彰显避险货币特征

《21世纪》：美国的消费者价格指数与一年前相比上涨了 7.5%，相比之下，中国的涨幅不到1%。但考虑到国外近期的通胀态势，中国是否面临输入性通胀的高风险？乌克兰局势对中国国内食品价格有何影响？

彭蔼娆：虽然中国从乌克兰进口大量的玉米和小麦，但中国人的餐桌其实是很灵活的，我们还有水稻、土豆等其他主食。所以，我并不担心中国无法进口足够的农产品。

《21世纪》：过去几周，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至近四年高位。是什么让人民币资产近年来逐渐呈现出避险资产属性？预计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将有怎样的走势？

彭蔼娆：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我们就看到了投资管理公司对中国资产需求的增加，他们根据债券指数和股票指数在他们的投资组合中增加了人民币资产的比例。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后，尽管资产管理公司在中国境内出售了一些债券和股票，但却没有将资金带到境外，而是投入到相当短期的货币市场。这保持了人民币的强势。我们预计这种避风港性质将持续到乌克兰危机结束。

在今年下半年，一旦美联储加息、中国央行降息，人民币可能遭受一定贬值压力。我们预计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在今年年底将达到6.5。

5G助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21世纪》：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稳”字出现76次，贯穿全篇。中国政府今年也多次明确表示，增长的质量比数量更重要。在你看来，哪些行业提供最多的发展机会？

彭蔼娆：中国和世界有一点不同：尽管对中国以外的世界来说，绿色经济都是最大的机遇——对中国来说也很重要，但中国还具备的一个比较优势是5G甚至6G网络的建设。中国一直在这个领域大量投资，在未来几年将大幅提升人们工作和生活的效率，这可能会重塑中国经济，将其发展水平提升到新的高度上。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指出，要积极利用外资，深入实施外资准入负面清单，落实好外资企业国民待遇。这向外资企业发出了怎样的信号？如何评价中国在改善营商环境方面取得的进展？

彭蔼娆：外国企业已经了解了负面清单是如何运作的，因为美国的负面清单对中国公司运作方式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中国的负面清单也会有一定的类似性。所以，外国实体必须真正选择是否要留在中国市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中国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和一个巨大的生产市场，在这里有很多商机。因此，我相信，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留下来。

绿色发展将成为经济增长新动力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将能耗强度目标在“十四五”规划期内统筹考核，并留有适当弹性，有序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如何看待当前“双碳”目标的推进情况？绿色发展能否作为中国未来新的增长动力？

潘启良：“减碳”并非减生产力，实现“双碳”目标是漫长的进程，我们相信绿色发展将成为经济增长的新动力，同时帮助中国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理念和目标。为顺利实现2030年前碳达峰目标，政府将加快落实建造基础设施，及促进地区公私营可再生能源项目，以推动能源转型。“双碳”目标亦将促进中国对可持续产品、材料和技术的需求，为相关企业带来发展机遇。ING银行认为可再生能源、电动车、节能技术将在中国的低碳转型进程中极具发展潜力。

ING银行一直致力于可持续发展，积极推动企业向绿色低碳方面发展与转型，包括排碳量高的航运业和非再生能源产业。2021年，ING银行完成了317宗与可持续发展相关的交易，并在过去几年内积极为能源转型产业的企业进行融资，如电动车公司、锂电池厂商等。

大湾区战略为各行业带来不少机遇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指出，支持港澳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更好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保持香港、澳门长期繁荣稳定。如何看待粤港澳大湾区成为世界级创新、科技和人才中心的前景？在该战略下看到了哪些商机？

潘启良：自《深化粤港澳合作推进大湾区建设框架协议》签订五周年、《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出台三周年以来，政府及各界把发展粤港澳大湾区作为长期目标，为区内各行业带来不少机遇。去年9月，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正式落地，进一步拓展大湾区居民跨境投资渠道，并促进金融市场互联互通。另外，大湾区一直通过与企业合作，推动科技创新，发展区内建设。同时，粤港澳三地持续就一系列环保政策进行交流，支持环保技术和绿色建筑，为大湾区的可持续发展通力合作。

ING银行一直是推动可持续发展的金融机构。自中国宣布2030年前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后，我们看到大湾区内不少企业对绿色融资的需求和积极度都显著上升。

可再生能源是我们重点支持的领域之一。以电动汽车为例，汽车电动化需要应用先进技术，例如电池和电控技术升级；除此以外，新一代的汽车更融合了人工智能、5G等。我们相信，大湾区将会大力推动这些可持续发展科技创新，为我们带来很多投资和商业发展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