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滞胀｜5月CPI升至8.1% 欧元区欲终结负利率时代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何柳颖报道 5月31日，欧元区公布的5月通胀数据再次刷新历史高位。

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欧元区5月调和CPI初值同比上升8.1%，高于彭博经济学家预期的7.8%，站上了历史新高位。

能源仍是推高通胀的主要原因。欧盟统计局在报告中指出，5月份欧元区的能源价格同比涨幅达到39.2%（4月份为37.5%），食品、酒精和烟草为7.5%，非能源工业品和服务业分别为4.2%和3.5%。

通胀连月走高，能源进口却在进一步限制。5月30日晚，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宣布，欧盟成员国领导人就立即禁止进口75%的俄罗斯石油达成一致。消息一出，国际油价应声走高，欧洲通胀压力再添一重。

主要经济体通胀持续“升温”

8.1%的通胀数据,无疑令欧洲央行压力山大。而从近两日公布的多项经济数据可以发现，欧洲通胀“高烧”已覆盖欧洲多个主要经济体。

例如，欧洲第一大经济体德国，5月调和CPI同比上涨8.7%，大幅高于经济学家预测的8.1%，再度刷新历史峰值。

西班牙5月份CPI从上月的8.3%上升至8.5%，高于彭博经济学家预期的8.3%，剔除食品和能源等波动性项目后的核心通胀指标涨幅为4.9%。 

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INSEE）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据初步统计，法国5月的通货膨胀率再次上升，达到5.2%，打破了自1985年9月以来一直低于5%的纪录。能源价格上涨同样是造成此次通胀率高企的主要原因。

令人担忧的是，就在公布数据的前夜，欧盟还通过了“对俄部分禁油令”。当地时间30日晚，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宣布，欧盟成员国领导人就立即禁止进口75%的俄罗斯石油达成一致。米歇尔表示，在今年年底前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将削减90%，以减少俄资金来源，给俄罗斯施以“最大压力”结束俄乌冲突。

消息一出，国际油价应声上涨。ICE(洲际交易所)数据显示，30日，布伦特7月原油期货收涨2.24美元，涨幅1.88%，报121.67美元/桶。31日,布伦特7月原油期货价格继续上扬，北京时间19：45报123.31美元/桶。 

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院务委员兼合作研究部主任刘英指出，“欧盟要实现油气去俄化，那必然要面临油气价格的高涨问题。因为从目前的油气替代方案来讲，不只是一种“舍近求远”，把距离更远的国家作为能源进口地，而且天然气进口还受制于LNG的各种基础设施及船舶定制，耗时更长、费用更高，能否填补俄罗斯的油气还不确定，代价至少是要接受更高的进口价格。”

欧元区或将终结“负利率”时代

面对持续高企的通胀数据，欧洲央行从“鸽”转“鹰”的态度日趋明显。

上周，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示，可能在7月开始加息，并在9月底前上调基准利率至零以上。

拉加德在一篇文章中写道，预计提振经济的资产购买计划将在今年第三季度初结束。“这将使我们能够在7月的会议上加息，符合我们的前瞻性指引。基于目前的预测，我们可能会在第三季度末之前退出负利率。”

按照目前-0.5%的利率水平，意味着9月底之前要加息50个基点。欧洲央行首席经济学家Philip Lane称，货币政策的正常化进程将是渐进的，正常化是以25个基点为幅度变动，因此7月和9月会议上各加息25个基点是一个基准速度。

另有官员指出一次加息50个基点的可能性，荷兰央行行长KlaasKnot曾言，若通胀数据恶化，欧洲央行可能会有更激进的举措。

刘英认为，接下来欧央行更可能采取一种温和的、循序渐进的加息措施，比如一次25个基点，但是通胀数据如此之高，为了控制恶性通胀，也不排除一次性加50个基点的可能。另外，在回归零利率之后，欧央行或将开启缩表进程。

一旦加息，欧元区将结束近十年的“负利率”时代。记者查询欧洲央行数据发现，2012年7月，欧洲央行将关键利率（存款机制利率）下调至0%，2014年6月，欧洲央行继续将利率下调至-0.1%，开始步入负利率阶段，随后经央行多次降息，关键利率目前维持在-0.5%.

在刘英看来，在通胀的压力下，欧洲央行很可能要改变持续了近十年的负利率政策。“但这算是欧央行所称的‘货币政策正常化’，不能确认是货币政策‘大转向’，而更倾向于是高通胀难以解决以及美联储快速大幅加息等带来的欧元大幅贬值情况下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加息能否有效控制通胀？

关键问题是，加息能否有效控制通胀？

在刘英看来，加息对于通胀问题的解决存疑。目前的通胀不仅是供给冲击、供应链产业链问题带来的，而且是美欧对俄制裁以及俄方反制裁导致的。欧元区现在的通胀不仅仅是货币增发带来的，更类似一种刚性的通胀，即使采取加息行动，通胀短期也依然难以控制，目前的加息如扬汤止沸，恐难解高通胀，我认为要在年底前回到2%的通胀水平基本不可能”。

根据欧盟统计局数据，不含能源、食品、烟酒的欧元区5月核心调和CPI同比上涨3.8%，近乎欧洲央行2%目标的两倍。“在欧美发达国家，消费是一个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利率上升必然会抑制消费，抬高企业成本进而投资意愿下降。而且在加息之后，欧元升值也不利于出口。需求侧三驾马车都受到抑制，经济增长就面临更大的压力。”刘英称。

此前，由于俄乌冲突导致的能源价格飙升，欧盟委员会将2022年欧元区经济增长预期由2月的4%大幅下调至2.7%，近乎“砍半”。

“同时，也有偿还债务的考量。我认为，欧洲其实并没有彻底走出债务危机的阴霾，欧元区利率上升，欧元区国家的债务风险就会加快暴露，这个债务风险对于一些欧元区的边缘国家而言根本就是无法承受之重。”刘英补充道，其实这也是欧洲央行此前迟迟不愿加息的部分原因，他们不仅需要刺激经济，增加投资，同时还要防止一些国家再度陷入主权债务泥沼。

对于欧洲经济增长前景，刘英并不看好。欧洲经济复苏本就疲弱，又遭遇制裁反噬和反制裁。当前通胀持续恶化，而对俄制裁仍在持续，反制裁不停。“这种情况下，欧洲经济复苏前景堪忧，陷入滞涨的风险日益明显”。刘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