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医跨界”⑤丨资本覆盖非营利性医院AB面：回馈社会与“甩包袱”并行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张望 报道

野蛮生长之后，社会办医走到了十字路口。

“医院的经营目前确实出现了一些困难。”广州艾力彼医院管理中心GAHA主任、中国医院协会原副秘书长庄一强博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尤其是资本涉及的非营利性医院，出现了冷热不均的混杂局面。

这边厢，贵州茅台（600519.SH）投资19亿元的非营利性医院刚开始运营。

那边厢，雅戈尔（600177.SH）“甩包袱”捐赠非营利性医院因故终止，而*ST宜康（000150.SZ）却实现了非营利性医院变更为营利性医院的“关键一跃”。

资本回馈当地社会

在庄一强看来，国内投资医院发展走过20年，目前尚处于探索阶段。

“投资医院分圈内资本和圈外资本，圈内资本医疗本身就是核心业务。”庄一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圈外资本有两种，一种是所谓的回馈社会，另一种是希望获得投资回报。”

刚开业的贵州茅台医院，属于圈外资本的前一种。根据官宣，贵州茅台医院作为惠民工程，为非营利性质，是为解决“仁怀市72万人口却没有一家三甲医院”的现实问题。

对于贵州茅台投建非营利性医院，社会的预期是，贵州茅台强悍的盈利能力能够有效弥补前期医院运营过程中常见的资金周转困难和系统性亏损等问题。

相关规定表明，非营利性组织具备的特征为：不以营利为目的和宗旨；资源提供者向该组织投入资源不取得经济回报；资源提供者不享有该组织的所有权。

之前，包括*ST宜康在内的涉及非营利性医院的上市公司，皆有向非营利性医院提供财务资助的做法。

“定位为非营利性医院，主要是体现企业的社会责任，就是以良好的企业公民责任回馈当地社会。”庄一强说。

与贵州茅台在自家大本营投建非营利性医院相同，美的集团（000333.SZ）大股东美的控股亦在所在地广东省佛山创办非营利性医院。

美的控股更是大手笔，计划出资100亿元建设和祐国际医院，其中投资60亿元的一期工程预计于今年年底封顶，2024年上半年完成验收、交付，并于当年年中投入运营。

“投资非营利性医院会造成财务上一定的负担，但会提高社会形象。”庄一强表示。

除了贵州茅台和美的控股，更多的上市公司相关方正在加入创办非营利性医院阵营。

今年2月15日，福建漳浦天福医院正式开业。与众不同的是，这家一期投资4亿元的非营利三级综合医院，引入了台湾地区的管理模式和经营理念。

而天福医院由天福（06868.HK）创办人李瑞河出资兴建。1935年出生于中国台湾南投的李瑞河，1993年返回祖籍地漳浦在创业，之后成为“世界茶王”。

同样在福建，安踏体育（02020.HK）实控人丁世忠家族，于2021年12月决定捐赠20亿元全资建设福建和敏医院。

福建和敏医院位于安踏体育发源地的福建晋江市，亦作为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福建医院晋东院区，定位为公办非营利性的三级综合性医院，计划在2025年前建成投用。

“非营利性医院的产权是归社会共有，将来的利润是不分红的，只能用于医院的再投资。” 庄一强表示，“非营利性医院买土地可以便宜一点，水费、电费等按照事业单位来收，税收也是按照事业单位的标准。”

美的集团公告也称，作为一家非营利性医院，和祐国际医院未来经营所得将全部用于医院可持续发展和社会民生福祉。

不过作为公众公司，上市公司除了大股东，还有众多的中小投资者，而至于上述做法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雅戈尔此番遭遇的争议或许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观察窗口。

非营利性医院转性先例

上市公司相关方兴办非营利性医院的出资，主要来自股市套现。

根据美的集团此前公告，其控股股东美的控股及一致行动人何享健于2020年9月3日和11月20日通过大宗交易累计减持占公司总股本1%的7028万股，减持所获资金将全部用于和祐国际医院的建设。

经计算，美的控股及何享健是次减持约套现55.93亿元。这接近于和祐国际医院一期60亿元的投资。

而福建和敏医院的投资，则来自安踏体育实控人丁世忠家族投入价值100亿元现金及股票成立的和敏基金会。

但非营利性医院并非一蹴而就。

今年5月中下旬，雅戈尔先是以“拟退出健康产业”为由，向宁波市政府捐赠预估价值13.6亿元的普济医院及相关资产，随之在“听取广大股东意见后”，决定终止对外捐赠事项。

公开资料显示，普济医院也是定位非营利性医院。雅戈尔拟捐赠的原因，则是“若继续投入普济医院及相关资产，投入产出可能出现较大程度的失衡”。

因此，业内普遍认为雅戈尔捐赠举动是为了“甩包袱”。

“现在雅戈尔董事会决定不再进军医疗健康产业，这个医院对公司而言就显得意义不大了。”庄一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终止捐赠后，雅戈尔就要继续经营医院，这样会分散注意力和人力、物力，亏了还要贴钱。”

更何况房地产业务作为雅戈尔的主要业务之一，对现金流的需求可谓“如饥似渴”。

不过，资本魔棒下的非营利性医院，亦有改头换脸的先例。

根据今年4月7日公告，*ST宜康所拥有的非营利性医院南昌大学附属三三四医院，收到南昌市卫健委的批复文件，同意变更为营利性医院，将在取得相应的经营资格后纳入上市公司合并报表范围内。

公开资料显示，三三四医院创建于1953年，2014年12月成为三级综合医院。

2015年9月，当时名为宜华地产的*ST宜康，抛弃房地产业务转型医疗健康，斥资20亿元收购爱奥乐和达孜赛勒康各100%股权，而三三四医院为达孜赛勒康下属非营利性医院。

“三三四医院是非营利性医院，不能并表，上市公司只能收取托管费。”*ST宜康有关人士6月10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变更为营利性医院后，对公司的营收有较大影响，对净利润影响不大。”

而三三四医院是*ST宜康控制的唯一一家三级综合医院，其2021年年报称，重点医院年内未能顺利完成非改营工作，对2021年医院运营板块产生影响。

但*ST宜康并未公布三三四医院最新财务数据。此前公告表明，三三四医院2019年营业收入为2.51亿元，亏损1895.48万元；2020年上半年营收9672. 9万元，净利润为0元。

事实上，上市公司介入非营利性医院并不少见，如华邦健康（002004.SZ）作为出资建设方和管理方的宽仁医院，亦为非营利性三级综合医院。

“非营利性医院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不赚钱，但可以为企业进军医疗健康行业拿到经验、获取人脉、储备人才。”庄一强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