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是增强其流动性

周天芸（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教授、高级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日前央行发布的《2022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的数据显示，人民币国际支付份额于2021年12月提高至2.7%，超过日元成为全球第四位支付货币，2022年1月进一步提升至3.2%，创历史新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COFER）数据显示，2022年一季度，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达2.88%，较2016年人民币刚加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时上升1.8个百分点，在主要储备货币中排名第五。人民币国际化的总体表现是人民币国际化各项指标总体向好，人民币支付货币功能稳步提升，投融资货币功能进一步深化，储备货币功能不断上升，计价货币功能逐步增强。

报告特别提出了“下一阶段要推动金融市场向全面制度型开放转型，提高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是增强其流动性，作为资产收益性、流动性、风险性的“三性”之一，人民币资产流动性是投资者最关注的人民币资产属性，因此提高人民币资产流动性就成为提升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趋势和方向。

首先，“推动金融市场向全面制度型开放转型，提高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制度保障。制度型开放推动更高水平金融市场双向开放，金融市场由局部管道式开放向全面制度型开放转变，覆盖各个市场、机构和产品的双向开放有望得到稳步扩大，境内外市场互联互通有望得到持续深化，开放条件下监管能力有望得到不断加强，开放的红利还将进一步释放。我国金融市场开放的持续推进，奠定人民币汇率市场决定的市场基础，促进人民币在岸、离岸市场的良性互动，人民币资产对全球投资者保持较高吸引力，继续增强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目前中国经济基本面稳健、开放方向坚定、受外围因素影响有限，外资投资人民币资产的底层逻辑没有改变。

其次，“推动金融市场向全面制度型开放转型，提高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市场基础。发达的金融市场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必要的环境和平台。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必然要在发达的金融市场上行使其交换及支付的职能，若缺少完善的金融市场，人民币国际化就将缺少推进的基础。因此，自由、开放、发达的金融市场是促进合理汇率机制的形成、保障国际货币发挥作用的必要条件。无论是从国际货币的职能、特征、货币国际化的必要条件，还是从汇率形成机制的合理性、资本国际流动的需求方面来看，金融市场深化开放都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条件，建立完善、发达的金融市场与金融体系——金融市场金融产品多样化、二级市场活跃且具有高度流动性，是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市场基础，有助于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再次，“推动金融市场向全面制度型开放转型，提高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是国际人民币发挥投融资功能的有效途径。流动性日益增强的人民币金融资产便利境外投资者进入中国市场投资，丰富可投资的资产种类，便利境外投资者特别是央行类机构更多配置人民币资产，证券投资项下人民币跨境收付总体呈净流入态势，有助于提升人民币国际投融资货币的地位。截至2021年末，境外主体持有境内人民币股票、债券、贷款及存款等金融资产金额合计为10.83万亿元，同比增长20.5%。离岸人民币市场逐步回暖、交易更加活跃。截至2021年末，主要离岸市场人民币存款接近1.50万亿元。

最后，“推动金融市场向全面制度型开放转型，提高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是人民币发挥国际货币职能的良好契机。金融市场规模的扩大、效率的提高，将使更多人民币结算和融资通过金融市场进行，从而提升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人民币国际化一定程度上表现为其是否能在非本国范围内成为金融活动的媒介和国际金融资产。具有较大容量和较多本币计价金融产品的金融市场和规范化、国际化的运营规则和市场秩序，不仅能为国际范围内的资产转移、资金流动提供低成本的服务以吸引为非居民所愿意持有的本币计价资产，而且也为以人民币为面值的金融资产提供有足够的数量和流动性很强的交易市场，进而满足海外拥有储备资产的需求。具有高度流动性的人民币能吸引国际交易和支付更多的采用人民币进行结算，根据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数据显示，人民币国际支付份额于2021年12月提高至2.7%，超过日元成为全球第四位支付货币，2022年1月进一步提升至3.2%，创历史新高。

人民币国际化在国际结算领域已经取得丰硕的成果和重大突破，在国际计价货币方面也逐步增强。提高人民币国际计价货币职能有助于增强支付手段、流动手段和贮藏手段等功能，降低人民币的使用成本，提高货币竞争力和国际货币地位。随着我国大宗商品市场所占的市场份额较高，大宗商品计价已经成为人民币计价货币职能的突破口，人民币汇率总体呈现双向波动态势，市场主体使用人民币规避汇率风险的内生需求逐步增长，人民币计价货币的职能逐步提升。2022年5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人民币在特别提款权（SDR）中权重由10.92%上调至12.28%，这也反映IMF对于人民币可自由使用程度提高的认可，增强了人民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