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里的特斯拉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郑植文 上海报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特斯拉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11月28日下午，浙江台州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当晚，台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局对这起事故进行警情通报：肇事司机驾驶小型汽车途经路桥区路桥大道与南官大道路口时，追尾碰撞正在等候红灯的一辆小型汽车，后又与另一辆小型汽车发生碰撞，造成三辆汽车受损严重，两人死亡、一人受伤。目前，伤员正在医院救治。肇事司机已被公安机关控制。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中。

而该事故中的肇事司机所驾驶的车辆为特斯拉Model Y，一时间特斯拉安全问题再度成为舆论的焦点。次日，肇事司机亲友向媒体表示，对案发时车速过快表示奇怪，希望第三方检测机构包括特斯拉方面对肇事车辆进行检测。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就此事联系特斯拉官方，但截至发稿时并未得到回应。

这已经不是特斯拉第一次因发生致命事故引起讨论。本月初，一起发生在潮州的严重交通事故造成两死三伤，这起事故同样引发了外界对特斯拉车辆安全性的质疑，该案件同样在调查中。

特斯拉在中国市场持续畅销，但数起颇具争议性事故，也让特斯拉多次陷入舆情危机。

“失控”事故频发

根据网传这起发生在台州的事故视频显示，肇事车辆行进方向为红灯，同向车道的其他车辆正在等待通行，该车从左转车道快速直行冲出，追尾在左转车道等待的一辆小型汽车，前行过程中继续撞上路口正在行驶的一辆小型汽车，而后滑行至路边护栏处停下。

从视频上看，肇事车辆在行驶过程中的车速很快。有网友怀疑事故中的肇事车辆Model Y可能出现疑似失控的情况。各方目前并未透露更多信息，事故结果有待进一步调查。

就在11月初，广东潮州也发生了一起肇事车辆为特斯拉的严重交通事故，最终造成两人死亡、三人受伤。

这起事故的肇事司机家属在微博公开表示，车主在事发路段一直在踩刹车，但车辆因失控并未减速，因此质疑特斯拉存在刹车失灵的故障。

对此，特斯拉官方回应：“从现有的事故视频可以看出，我们有确认到车辆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刹车灯是长时间没有被点亮的，这和我们的后台数据是有吻合的情况。后台数据显示，事故车辆电门被长期深度踩下，并一度保持100%；事故车辆全程没有踩下刹车的动作；事故车辆行驶期间驾驶员四次短暂按下P档按钮，又快速松开，同时制动灯也快速点亮并熄灭。目前当地警方也在寻求第三方检测机构进行鉴定，还原事故的真相。我们这边也会积极提供必要的协助。”

双方各执一词也让真相扑朔迷离，目前，该起事故仍在调查中，尚未有鉴定结果披露。不过，今年以来，特斯拉在多地发生了多起交通事故，并在社交平台发酵引起网友热议。

根据网络资料梳理，今年4月，一位北京的特斯拉车主称，其驾驶的特斯拉Model 3在高速上毫无征兆地自动加速到170km/h，狂踩刹车但没有任何反应，刹车失灵后连续追尾4辆车才停了下来。随后，特斯拉回应称，“数据显示，本次事件系驾驶员误踩下加速踏板所致。”

7月，艺人林志颖携儿子一同外出，在正常行驶过程中，其驾驶的特斯拉Model X在过弯的时候，突然撞向道路的隔离带，紧接着车辆出现起火状况，但截至目前林志颖并未对车祸事件作出任何说明，也没有公开问责特斯拉。

就在潮州事故发生的三天前，11月2日晚，南京一车主驾驶特斯拉Model X行驶到一路口转弯时，车辆突然失控，开始加速行驶。据车主描述，他当时踩刹车后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手握方向盘连续冲过3个路口，通过强行挤压路边护栏的方式令车体前轮后轮轴体断裂后才停下了车。南京特斯拉随后表示：“车主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踩刹车。”

一周前的11月23日傍晚，有消息称，台北大安区仁爱路发生一起车祸，一辆特斯拉Model S从一大楼地下停车场快速驶出，突然因不明原因异常加速，先撞上前方一辆小客车，接着车头往右偏移撞上大楼的花岗岩梁柱，随后又冲向人行道，致两名路人轻伤，驾驶车辆也车头损毁严重，驾驶员声称“车辆故障”，但真实原因仍待进一步调查。

单踏板模式“有罪”？

从这几起事故的描述来看，车速过快、踩刹车没有反应、突然失控是造成事故的共性原因。但从特斯拉不完全的回应来看，没踩刹车或误踩加速踏板才是导致交通事故的罪魁祸首。

前者指向特斯拉产品安全性缺陷，后者指向驾驶员操作失误。这些事故，也引发出了另一个质疑：单踏板模式是否容易引起误踏？

时至今日，没有证据表明特斯拉就一定存在刹车失灵的问题。 

特斯拉的刹车系统采用的是博世iBooster（电子制动助力器）系统。根据博世iBooster解决方案的产品说明，该系统采用双安全失效模式，在车载电源不能够满负载运行的时候，以节能模式工作，避免造成车辆电气系统的不必要负担，有效防止车载电源出故障。当系统出现故障时，ESP将接管以及提供主动增压，会伴随较强的颤动与噪声。在断电模式时，司机可以通过没有制动助力纯液压模式对4个车轮施加制动，使车辆达到停止状态。

博世中国总裁陈玉东曾表示：“iBooster作为博世的明星产品，不仅仅供应给特斯拉，还供应给其他品牌的厂家，我们保证产品安全有效，不出问题。”

但与其他电动车厂商不同的是，特斯拉将iBooster系统进行开发，使之与自身的自动驾驶系统深度融合，而根据中信证券联合部分车企与机构对特斯拉Model 3的拆解，通过前车身控制器为MCU、Autopilot ECU、iBooster、ESP等控制器供电，并进行逻辑检测。在特斯拉高集成度的电子电气架构设计中，刹车踏板的传递线路被取消，所有信号必须在任何状态下均经过整车控制器，也就是说驾驶员无法直接控制iBooster，必须经过特斯拉的“大脑”计算判断后方能对汽车进行控制。

而在单踏板方面，去年有网友就“特斯拉的动能回收系统是否按规定进行申报和安全性”向我国工信部邮箱发起问询。对此，工信部在官网答复称：“制动能量回收与单踏板驾驶模式都是新能源汽车的新技术之一。这些技术并不是特斯拉特有技术，用户在购买和使用相关新能源产品时，应熟悉新能源车辆技术特性，确保行车安全。”

所谓“单踏板模式”并非只有一个踏板，而是加速踏板（电门）和制动踏板均存在。但在“单踏板模式”下，只需操作加速踏板，即可完成车辆的起步、加减速、滑行甚至刹停等操作。有业内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单踏板模式本质上是电车动力系统能力，可以实现的‘动能回收’的一种驾驶模式叫法。电车上都有，有的叫单踏板，有的叫动能回收。现在没有车是物理意义上的单踏板，全部都是双踏板并且都有相应完善的物理结构，这是法规规定的。”

她进一步解释道，动能回收可以理解为脚松油门，电机回收电量，所以会有刹车感，最终目的不是通过这一个踏板使车辆刹车，而是回收电量。

不过有行业分析师指出，目前只有特斯拉强制默认单踏板模式，其他新能源汽车厂商都给予用户提供选择。据了解，在特斯拉的驾驶设置里，有三种停止模式供消费者选择。

其中，缓行模式与传统燃油车的体验相似，在松开加速踏板后可以缓慢前进，如果需要停车需要踩下刹车踏板。

其次，转动模式是松开加速踏板会有一定的制动效果但不会完全刹停，类似自动挡N档。

而保持模式则是标准的单踏板模式，松开加速踏板后为车辆提供较强的电制动力，并且车辆在停止后有完全的制动停止效果，不会溜车。

“单踏板模式并不影响制动踏板的使用，需要刹车的时候，正常会开车的人就会踩制动踏板。”上述业内人士表示。尽管单踏板模式在低速路况下，只需要控制加速踏板可以有效减少大量的踏板操作，带来一定的便利性。也有专家指出，对于开车多年，已经习惯了三踏板或双踏板操作模式的老司机来说，发生紧急情况时在肌肉记忆的驱使下会倾向于踩下踏板进行制动，从而产生一些安全隐患。

在安全性大于便利性的汽车领域，单踏板模式是否存在安全隐患仍然没有定论，目前也未有相关的规定对其进行限制。

在J.D.Power发布的2021年度的美国汽车可靠性研究排行榜上，特斯拉排名倒数第四，然而在同期J.D.Power发布的美国电动车车主满意度调查报告中，特斯拉也成为最大赢家，在豪华电动车阵营中满意度位居第一。这种极富戏剧性的冲突不光体现在北美市场，在国内也呈现了这种撕裂感。

根据乘联会数据显示，10月高端SUV销量排行榜第一仍是特斯拉Model Y，而在涉及特斯拉的交通事故中舆论也最为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