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百家｜单福：财富管理应加快“开正门堵偏门” 监管规则亟待统一制定

作者：单福，海南君顾数科研究院院长

“坚持金融业务持牌经营”，既是中央深改委的要求，也是行业发展不可动摇的基本原则。这就要求我们需要将所有实质开展了的金融活动纳入金融监管，并持续完善修订现有的金融监管规定，持续开展金融监管。

在众多金融细分活动务中，以金融产品销售、投资咨询、投资管理为代表的财富管理业务，因所需本金小、客户从众、私密展业等原因，近些年来被一些“头脑灵活”的人所看好，借助名字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各类有限公司展业。这些公司通常以第三方财富管理机构或家族办公室的名义展业，但他们并不持有任何金融牌照，属于“无照驾驶”，给我国金融系统的稳定和老百姓的财产安全带来了隐患和威胁。对此，我们应当充分重视、及时治理，堵上财富管理的“偏门”，打开财富管理的“正门”，为老百姓守护好钱袋子，维护国家金融体系的稳定。

乱象与骗局触目惊心

当前我国各类持牌金融机构的数量和具体名单是已知和相对稳定的，我们基于全国工商企业数据，采取普查和抽查相结合的方式对当前市场主体进行了统计。截至2020年底，企业名称或经营范围带有财富管理且不持有相关金融牌照（投资咨询、基金销售、私募基金管理人等）的公司有6194家。这些公司绝大部分成立于2013年及以后，其中2015年就成立了2140家。这些所谓的财富管理公司大部分设立在北京、上海、广深、南京、青岛等相对发达的城市，且明显呈现越来越“山寨化”和跨地域展业的特点。平均注册资本从2014年的4441万下降到2020年的1036万，平均社保人数从2013年的将近12人下降到2020年的0.2人，公司形式上也从2014年的以独立公司为主，发展到2020年的以分公司为主。

如果将特征定位为家族办公室，那么也能发现类似的现象，且家族办公室的设立数量还在逐年递增中。截止2020年底共有607家疑似家族办公室，其中2020年设立的就有231家。如果将特征范围再放宽至资产管理、投资管理、投资咨询等相似领域，那么这些公司的数量急剧上升到30余万家，远超我国全部登记在册的3.5万家金融机构。

此外，近些年还有一些企业以实体经营为名，行财富管理之实，比如湖南等地出现的养老骗局等。一些公司宣称有养老需求的人与公司签订《预定养老服务合同》并支付一定数额资金以后，可以预订床位，获取公司提供的养老服务，按照金额获取每年7%至14%的“福利补贴”以及2%至3%的“植树补贴”、代金券等，约定届满以后还可以收回本金。这实际上是以养老为名义开展的投资庞氏骗局，最终的爆雷也是确定无疑的。

亟待“开正门堵偏门”

上述数据背后的乱象可谓触目惊心。当前我国存在大量不持牌但实质开展了财富管理业务的现象，且越来越有隐蔽性。究其原因，本文开头提到的展业相对隐蔽和展业成本低是个很重要的原因，尤其是在跨地域经营的时候。此外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和金融监管部门之间的联动不够紧密，被这些人钻了空子也是重要原因。对部分老百姓而言，其金融素养有限，看到带有国徽的企业营业执照中有财富管理或类似字眼，就比较容易相信这家企业的“经营资质”，继而上当被骗。

“无照驾驶”问题的解决，实质上是要解决一个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即如何能够让老百姓明确的知道，这家企业是否具有财富管理相关资质。这一方面有赖于老百姓投资理财等金融素养的提升，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从供给侧想办法。具体建议如下：

一是加强部门间的协同，对存量企业开展专题整治。主要是加强市场监督管理部门、金融监管部门和相关行业协会之间的沟通联动，确定不具备相关资质的企业名单，分辖区逐一核实并分类治理。对于具备相关实力的企业，可以给予一定宽限期，让其去申请相关金融牌照；对于其他企业，市场监督部门应当尽快注销其市场主体资质，或者更改其名号和经营范围。在存量企业整改完毕后，这样的联动机制应当继续保留，持续监控后续新设立的市场主体，确保财富管理市场供给端的合法合规。

存量企业整治完毕，财富管理的“偏门”基本被堵上，但居民财富管理的需求需要得到满足，因此我们还应当打开财富管理的“正门”。

二是向具有财富管理相关资质的机构授于牌匾标识，帮助老百姓更好的识别持牌金融机构，更好的落实金融持牌原则。这一做法参考了存款保险标识，对于具备基金管理和销售、理财产品发行、私募基金管理（对于合格投资者）等资质的金融机构，制定统一制式的标识，表明该机构具备向（普通/合格）投资者，就一种或多种（股票/债券/资管产品/另类）金融产品，提供特定（仅能提供财富管理建议/还能代客户开展投资决策）财富管理服务，这样投资者就基本不用担心遇到无资质的山寨企业。另外可以运用二维码等技术，方便投资者实时验证，减少防冒。

值得注意的是，投资是一项风险自担的金融活动，该标识仅代表该机构具备该资质，并不代表着在该机构处的财富管理一定能获得正收益，这个理念需要在牌匾标识里突出强调。

适当时机启动财富管理金融牌照

狭义的财富管理业务是金融机构面向个人或企业开展的资产配置、投资咨询和管理类金融服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财富管理的应有之义，金融机构应当秉持诚实信用、勤勉尽责的原则，为买方的最佳利益行事。广义的财富管理还包括基金、理财、保险等各类公私募资管产品和金融产品的销售业务，这些业务的受托方不是投资者，而是金融产品的创制方和卖方。金融机构在和金融消费者/投资者沟通时需要保证产品风险和投资者风险承受能力的适配，承担适当性义务。

当前开展广义财富管理业务的金融机构众多，商业银行、保险公司、保险经纪公司、信托公司、证券公司、基金公司、期货公司、私募基金管理人及其资管或销售子公司都在开展相关业务，这些机构分属不同的监管部门，其开展财富管理业务的展业要求和监管标准存在较大差异。我们应当顺应当前我国居民财富管理的要求，明确提出财富管理牌照和相关监管要求，对各类机构开展财富管理业务实行统一规则监管，减少无证驾驶、维护我国财富管理市场的繁荣稳定，守护好老百姓的钱袋子。

值得注意的是，财富管理是一项直接面向金融消费者/投资者的业务，尤其是面向企业主等高净值个人的时候，银行系统具备天然优势，有望走出一条富有特色和竞争力的财富管理之路来。此外由于不同投资者的家庭情况/财务状况/风险偏好差异较大，因此向投资者提供的财富管理建议和产品也需要非常广谱。除了资产管理产品，可能还会涉及到存款、保险、股票、债券、贵金属等其他资产，因此财富管理业务牌照应当改变资产管理业务中分业监管/机构监管的情况，建议从起步之初就统一牌照和统一监管规则，以更好的满足市场需求，减少监管套利。

总而言之，财富管理是个一肩挑两头的金融业务，一头关系着千家万户的财产安全和增值保值，另一头通过资本市场，为实体经济提供发展所必须的增量资金。财富管理也是一个离资金源头最近的金融业态，只有在资金的源头实现规范管理，后续的各类金融业态才能跟着规范，居民的财富安全才有保障，我们推动直接融资体系建设的目标才能更好实现。解决现有存量问题，基于我国实际情况制定财富管理的统一监管规则并发放相关牌照，是我们建设强大财富管理市场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