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恢复乌克兰农产品过境运输！中东欧国家“禁粮令”对国际粮食市场影响几何？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北京报道

当地时间4月24日，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与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举行了会面，围绕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协议前景等事项进行磋商。古特雷斯就俄罗斯粮食及化肥出口遇到的困难，落实谅解备忘录的情况与拉夫罗夫进行了沟通，详细说明已取得的进展，并重申联合国承诺继续努力解决遗留问题。

拉夫罗夫先前曾表示，如果在消除俄方谷物和化肥出口障碍方面没有进展，俄方将考虑是否继续维持这份协议。

去年7月22日，联合国、俄罗斯、土耳其和乌克兰在伊斯坦布尔签署黑海谷物倡议。当日，俄罗斯与联合国还签署了有效期为3年的谅解备忘录，旨在促进俄罗斯的粮食和化肥不受阻碍地进入全球市场。

伴随黑海谷物倡议签署和执行，包括敖德萨、切尔诺莫斯克和尤日内在内的3个乌克兰黑海港口重启运输，得以安全出口粮食、化肥和其他食品。黑海谷物倡议的初始期限120天，2022年11月顺利延期120天。此后，该协议2023年3月延期60天，将于2023年5月18日到期。

此前，2022年2月24日，伴随俄乌冲突升级，由于港口基础设施遭到破坏等因素，黑海农产品运输不畅、出口受阻。在黑海谷物倡议签署之前，2022年5月，欧盟建立欧盟-乌克兰“团结通道”，旨在保障乌克兰出口粮食和其他农产品，同时也能凭借通道进口所需货物。

受黑海农产品运输恢复、欧盟建立“团结通道”等供需面因素影响，国际粮价已从去年3月峰值连续12个月回落。然而，过去一周，由于国内农产品销售持续受到乌克兰农产品进口冲击，“团结通道”涉及的波兰、匈牙利等中东欧国家陆续表态，禁止进口或中转乌克兰农产品，禁令是否会解除以及禁令对国际粮食市场的影响受到关注。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俄罗斯经济室主任徐坡岭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近日，一些中东欧国家采取禁止进口或过境乌克兰农产品的举措，主要为了保障本国农民利益和国内粮食市场稳定。在对乌克兰农产品实施进口限制的中东欧国家，农业是重要的支柱产业，与乌克兰农业存在竞争性。乌克兰粮食进入这些国家市场，损害了这些国家的农民利益。

“从目前形势来看，预计禁止进口将维持一段时间，禁止过境将会陆续解除，改为采取完善过境监管等更温和的举措。不过，整体来看，中东欧国家的‘禁粮令’对国际粮食市场冲击不大，预计后续国际粮价可能出现小幅度波动，整体仍保持回落态势。”徐坡岭指出。

中东欧国家“叫停”进口乌克兰农产品

当地时间4月21日，波兰恢复乌克兰农产品通过波兰领土的过境运输。4月17日，波兰和乌克兰两国政府围绕波方禁止进口乌克兰农产品启动谈判。4月15日，波兰宣布暂停进口来自乌克兰的谷物及其他农产品，期限至6月30日。

除了波兰，匈牙利、斯洛伐克等中东欧国家近日也相继“叫停”进口乌克兰农产品。匈牙利4月15日发布针对乌克兰农产品的进口禁令，4月19日宣布扩大乌克兰农产品进口禁令适用范围，有效期至6月30日。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经由匈牙利运往其他国家的乌农产品不在禁令适用范围内。此外，斯洛伐克政府宣布从4月19日起暂停进口乌克兰谷物等部分农产品。

徐坡岭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欧盟给予配额等利好政策、乌克兰农业生产成本较低、依托“团结通道”农产品运输成本较高等因素作用下，乌克兰粮食涌入欧洲市场后，因其具有更高性价比，冲击东欧等国家国内的农产品销售，损害了这些国家的农民利益。

2022年5月，欧盟理事会通过了一项法规，允许对某些乌克兰产品实行临时贸易自由化和其他贸易优惠，有效期为一年。这意味着在一年内，乌克兰对欧盟的所有出口商品都不会被征收进口税。

同月，欧盟建立欧盟-乌克兰“团结通道”。依托该通道，乌克兰部分货物通过铁路运往波兰的格但斯克港或通过驳船运往罗马尼亚的康斯坦察港(agricenssus Daily Report)。不过，受制于乌克兰和欧盟的铁路轨距标准不同、铁路基础设施受损所以需要绕道等因素，运输成本较高且费力耗时。美国农业部2022年8月公布的数据称，火车在罗马尼亚，摩尔多瓦和波兰过境的平均等待时间为19天。

在此次“禁粮令”实施前，伴随乌克兰谷物、油籽等进口增加，冲击波兰等国家当地农产品供应和价格，这些国家的农民已进行抗议。迫于压力，波兰农业和农村发展部长亨里克·科瓦尔奇克（Henryk Kowalczyk）4月5日辞职。

今年早些时候，欧盟已采取举措对波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的农民进行经济补偿。根据欧盟委员会2023年3月20日发布的消息，欧盟委员会提议向波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提供5630万欧元的资金支持，其中，向波兰拨款2950万欧元，向保加利亚拨款1675万欧元，向罗马尼亚拨款1005万欧元。加之这三个成员国的资金支持，总计将为受影响的农民提供总计1.26亿欧元的财政援助，预计将在2023年9月30日之前向农民支付款项。

此次“禁粮风波”掀起后，欧盟再次表态。欧盟委员会4月19日发表声明，称提出的一揽子计划包括向受影响农民提供第二笔农业财政支持，对关键产品采取特别保障措施，并采取措施促进乌克兰粮食出口通过“团结通道”转运。委员会提议的一揽子措施取决于会员国取消其单方面措施。“我们强调迅速遵循欧盟共同做法而不是单方面解决方案的重要性，以避免多重禁令和危及内部市场的解决方案。”

在徐坡岭看来，欧盟进行资金补助、发放价格补贴将是一个漫长、繁琐的过程，因其涉及到资金如何分配、预算从哪出等细节。在此背景下，后续，中东欧国家出于保障本国农民利益、获得选民支持等考虑，会继续限制乌克兰农产品进入本国市场，保障本国农民粮食能够卖出。同时，出于非经济因素考虑，预计重启乌克兰粮食过境，进一步加强过境监管，确保中转农产品经由东欧国家运往其他地区的同时不会流入本地市场。

国际粮价预计保持下行态势

俄乌局势持续影响着相关国家的贸易政策，也是扰动国际粮食价格的主要因素之一。

去年，俄乌冲突升级时，谷物、油脂等供应短缺预期推高国际粮价。此后，伴随黑海运输有所恢复，国际油价等大宗商品价格整体回落，多重因素叠加，国际粮价呈现持续回落态势。

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4月7日公布的数据，联合国粮农组织3月食品价格指数平均为126.9点，环比下降2.1%，同比下降20.5%，为连续第12个月下降。

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王玉斌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中东欧国家开放过境如果能在相关各方磋商之下尽快解决，对国际粮价、国际粮食供需等不会有太大影响，如果得不到尽快解决，势必会造成全球范围内局部粮食供过于求与部分地区供不应求并存，短期内局部粮价快速下跌与部分地区粮价上升可能同步出现。

徐坡岭表示，当前乌克兰农产品出口至欧洲通道面临波折，局部市场的错配会引发局部价格波动。但考虑到欧盟以及东欧国家已经在采取举措，加之联合国正致力于促使粮食丰产的俄罗斯重回SWIFT系统，呼吁和平的声音也在推动黑海谷物倡议继续延期，“综合来看，后续国际粮价大概率保持长期回落趋势。”

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农产品贸易与政策研究室主任胡冰川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作物季更替、美元紧缩、俄乌冲突利空消息充分释放等因素作用下，全球农产品市场处于偏宽松的状态，近日欧洲国家出现的“禁粮风波”对国际粮食市场的影响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