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AI热背后的冷思考

92岁的巴菲特

还在寻找新风口

5月6日（星期六），从美国中部时间上午9点15分（北京时间晚10点15分）开始，92岁的沃伦·巴菲特和他的老搭档、99岁的查理·芒格，共同出席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

在大会备受瞩目的惯例问答环节，两位接近200岁的智者，回答了来自全球投资者最关心的投资问题，整场问答持续了5个多小时，很多问题的焦点较之前也有了一些变化，从关注加密货币以及对马斯克及特斯拉的看法，转变成对于人工智能的态度。

巴菲特和芒格的态度也一贯明确：不看好对加密货币，对于特斯拉和马斯克不愿多谈（ 不过巴菲特也表示，“埃隆·马斯克高估了自己，但他很有才华”），对于苹果以及伯克希尔持股的喜诗糖果依旧是大加赞誉，对于中美关系则主张多合作，另外表示了对于美联储放水的不认可。

而在一个个问答中，巴菲特和芒格对于新技术的态度颇值得思考。两者都经历了媒介的多重更迭转变，到现在人们进入AI即将来到奇点的新时代，巴菲特和芒格却是一反大众对于AI的无限追捧，看起来更像是技术怀疑论者。

在这样一个毫无悬念的AI新时代，在大模型频出风头、AI公司颇受行业瞩目的2023年，巴菲特和芒格对于AI和新技术的谨慎态度，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让一些技术乐观主义者“不满”。

然而，在所有人都是技术乐观主义者时，这样“刺耳”的声音，也许更值得被聆听和思考。

AI热背后的冷思考

这不是巴菲特和芒格第一次希望人们对新技术保持清醒。

尽管未来两百年后人工智能必将席卷全球这一趋势，两位智者都认为这是避无可避的，也认可AI和新技术可以帮助人们完成很多事情，但相信的同时也仍然坚持AI“可以改变世界上的一切，除了人类的思考和行为方式”。

巴菲特表示，比尔·盖茨曾向他们展示过GPT等新技术，但巴菲特“反而有一些担忧，因为觉得我们没有办法去完全掌控它”。巴菲特开玩笑说，这个系统还不能讲笑话，可能是因为比尔·盖茨本身就不擅长讲笑话。

巴菲特笑称自己不懂技术，并把自己认为更懂技术的芒格，推到了问题面前。芒格用比亚迪工厂的高度机械化来作为案例，表示未来机器人的使用会越来越多，AI的发展也避无可避，但“老式智能（old fashioned intelligence）比人工智能更有效”。

也许会有人将这些对技术的怀疑，和对于老式智慧的认可，理解为某种守旧，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伯克希尔并非没有投资科技公司，苹果公司就是巴菲特的“心头好”。

根据财报，截至一季度（3月31日），伯克希尔哈撒韦约77%以公允价值核算的股权投资集中在五家公司，分别为美国运通（250亿美元）、苹果（1510亿美元）、美国银行（295亿美元）、可口可乐（248亿美元）、雪佛龙（216亿美元）。

除了偏重传统行业和银行股，苹果可以说是巴菲特最爱的科技公司，他也在大会上表示，曾经卖掉苹果股票的行为很愚蠢。

作为科技公司龙头，苹果公司更像一家高新制造型企业，巴菲特对于苹果公司的偏爱，也许并非是出于对新技术的拥抱，更像是对企业本身的肯定。

然而，毫无疑问，苹果公司处于新技术的浪潮之巅，正置身其中且身体力行地推动着AI和新技术的发展。对于苹果这类公司的“偏爱”，我们很难认为巴菲特和芒格是守旧和老派的。

也许，这中间的矛盾也正体现出人们对于新技术发展的矛盾，一方面希望带来全新的变革，一方面对于旧物有种深切的眷念。

如果有了这种理解，再来看巴菲特对于苹果公司的“追捧”，也许我们就有了不一样的理解。这与其说是对于新技术谨慎的认可，反而更像是一种投资策略，是一种投资理念，一种“生意人的思维”。

一种投资策略

作为汽车产业这些年最大的变革，电动汽车无疑是资本市场最受人瞩目的板块。

然而，芒格认为电动汽车带来了巨大的成本和风险，并表示自己“不喜欢巨大的资金成本和巨大风险”。

在大会上，巴菲特表示，现在美国汽车行业竞争已经很激烈，“无法预言究竟如何发展，只能说就算一个公司改变了汽车，也无法控制整个市场”。芒格也补充道，电动车已经非常声势浩大，“如果要实施所谓资产成本的部署，将会产生更大的风险。”

电动汽车作为碳中和背景下全球力推的产业转型典型案例，巴菲特不认可的可能性，笔者以为并不大，顶多是不认可电池驱动的汽车而非新能源汽车（两者之间有显著区别，前者是电池驱动，后者在未来可能发展为新型燃料作为动力进行驱动）。

既然如此，对于电动车赛道的“置身事外”，更可能是一种投资策略，就如同对于新技术审慎看待的同时加仓苹果公司一样，就如同新能源是大势所趋但伯克希尔仍然重仓福特这一传统汽车公司一样。

从种种案例来看，巴菲特投资的更像是真实的未来，而非理想中那个新技术、新能源占据全部生产生活的乌托邦。

自去年3月以来，伯克希尔就一直稳步加仓西方石油。

据公开资料，伯克希尔目前持有约2.08亿股西方石油股票，市值约120亿美元，持股比例增加至23.1%，是西方石油单一最大股东方，西方石油也是伯克希尔前十大重仓股。

而此前巴菲特还表示，买下伯克希尔能源公司是希望加速实现从传统能源向新能源的转变。

未来是一个传统能源和新能源共存的时代，理解了这个逻辑，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巴菲特和芒格的一些观点，跟实际的投资行为看起来冲突，这更多是基于风险投资的视角做出的选择。对于西方石油和雪佛龙的重仓是“持有这两家公司（指西方石油和雪佛龙），相当于拥有二叠纪盆地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

大家都知道新能源是未来，但传统能源作为资源储备几乎不会被抛弃，反而会随着越来越少的储量而更显珍贵。这就像是，曾经人们以为全面电子化时代的到来，会让纸质书籍淘汰，以为新的事物必然取代旧事物，但实践却证明，两者之间终将达成某种平衡。

作为投资公司，对于新能源和新技术的认可，更像是出于对长期趋势的判断，而非选择投资标的唯一考量依据。

尾声

根据伯克希尔哈撒韦发布的一季度财报，今年一季度，伯克希尔实现营收853.9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超5800亿元），同比增长20.5%，包括全资子公司利润在内的经营利润80.65亿美元，同比增长12%。

较好的成绩背后是保险业务大幅反弹带来的收益大增，毕竟今年一季度，伯克希尔出售的股票远远超过买入，投资“保守”。

然而，即便有了好成绩，巴菲特和芒格还是表示，经济“令人难以置信增长的时期”正在结束，预计伯克希尔旗下“大部分”企业可能会报告较低的收益，“没有什么是确定的”。

的确，人类已经进入高风险社会多年。随着全球气候和政治的不确定日益增加，随着AI的快速发展和技术带来的不确定性增加，投资似乎不再是一个“充满机遇”的事情，平静接受这一点，却不是每位投资者都能做到。

但如果不讨论投资而是单纯回归日常，对于每一个普通人而言，简单生活也许反倒是不确定中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