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重整申请获裁定受理：负债超400亿，威马汽车迎来转机？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杜巧梅 北京报道

在2023年10月宣布预重整的威马汽车，沉寂两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新的进展。

1月3日，威马汽车在其官方微博上发布公告称，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于2023年10月7日受理了威马集团的预重整申请。预重整期间，威马集团已完成审计评估、债权申报、资产核查等工作，并与多个意向投资人接洽取得初步成果。

有鉴于此，威马集团于2023年12月13日向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正式提交了预重整转重整的申请。2023年12月29日，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2024年1月2日《民事裁定书》送达威马集团。

据悉，威马集团在申请预重整之前和预重整期间，积极与利益相关方进行协商，并与国际国内意向战略投资人进行商谈，已经取得初步成果。

破产重整申请的获批，也意味着深陷工厂停产、工人讨薪、销售渠道及售后停摆等众多危机的威马汽车，又迎来了新转机。

不过，从与蔚来、小鹏并称造车新势力“四小龙”到如今走到破产重整的境地，威马汽车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中国造车新势力近十年的艰难造车历程。

负债超400亿，多番IPO未果

2013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全面启动，在国家、地方两级财政补贴，减免购置税，不限指标与无路权束缚等红利的驱使下，新能源汽车发展的大幕从此拉开。

2015年底，沈晖在德国收购了一家电动车制造企业，并用“Weltmeister”（意为“世界冠军”）作为公司的名字，威马汽车正式成立。

与沈晖几乎同期投入造车大潮的还有互联网出身的何小鹏和李斌以及前前后后近两百个新造车品牌。

但与李斌、何小鹏、李想等在互联网领域摸爬滚打多年的创始人相比，从传统造车企业出身的沈晖多少有些另类。沈晖也是唯一一个在造车之前，集齐了能源、汽车零部件、整车公司、软件等汽车制造企业所需要所有经验的新造车企业创始人。

而沈晖过往的经历也决定了威马做事的风格。当国内其他新势力造车公司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代工的时候，威马采取了“最笨、最慢”、资产最重的方法来造车——自建工厂。

从与地方政府谈判、拿地、建工厂、组装生产线到第一款量产车下线，沈晖用掉了两年时间。

在“互联网造车”饱受争议时，威马可以说是“资本的宠儿”。据不完全统计，威马汽车是造车新势力中融资最多的车企之一。企查查信息显示，自成立以来，威马汽车累计完成 12 轮融资，已公布额度的融资规模累计达到 350 亿元，投资方包括上海国资投资平台、上汽集团、腾讯投资、百度、红杉中国、红塔集团等。

威马也一度与蔚来、小鹏并列，位列造车新势力第一阵营。2018 年，威马汽车交付量排名行业第二。2019 年，威马稳居新势力头部梯队，销量一度比肩甚至超越 " 蔚小理 "。2020 年，威马汽车累计销量达 2.24 万辆，在新势力车企中仍排名第四。

“我们很有信心成为全世界第一家真正全年盈利的新造车企业，我们希望跑在特斯拉前面，也坚信能做到。”沈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指出。

不过，8年过去了，数百亿资金投入下，与大多数倒在行业洗牌中的造车新势力相似，威马汽车逐渐“失速”。

从最初寻求海外上市到申请科创板IPO再到向港交所递表、终止与港股上市公司Apollo出行在港交所的RTO进程，威马汽车的上市之路以失败告终。

在这背后，是威马汽车长期亏损、缺少造血能力。

“造车新势力一直以来以亏损来冲销量的模式肯定是有问题的，包括威马也是，我认为整个行业都有问题，大家竞争的方式就是持续烧钱，以亏损冲销量模式难持续。”2022年11月，沈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蔚来卖一辆亏损11.5万，威马跟小鹏差不多，每辆车亏损5-6万，零跑亏损4万多，都是财报的数字。如果行业要健康发展，一定要盈利。公司要持续经营就要盈利、要开源节流。如果‘开源’是亏的，不如缓一缓，先把价值链理顺。”

威马汽车招股书显示，2019年到2021年，威马汽车实现营收分别为17.61亿元、26.71亿元、47.42亿元；净亏损分别是41.45亿元、50.84亿元、82.06亿元，三年累计亏损高达174.35亿元；到2021年底，威马汽车的负债总额达到了406亿元。而截至2022年3月31日，威马汽车的账面剩余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剩36.78亿元。

此外，自 2022 年下半年开始，威马汽车还频频传出降薪、停产、总部大楼拖欠租金、经销商大面积退网等负面消息。

“近年来，因受疫情影响，资本市场不景气、原材料价格大幅波动及获取经营发展资金受挫等客观原因影响，威马陷入了经营困境,给各位带来的诸多不便，我们深表由衷的歉意。但威马不会躺平，更不会倒下，希望通过调整企业战略，解决财务债务问题，获得投资人参与重构和发展等展开积极自救。”威马汽车在去年10月发布的预重整《告知函》中表示。

不过，法院受理威马汽车提交的破产重整申请，只是威马自救道路上的第一步。

谁是白衣骑士？

“经过法定程序核实威马集团的基本情况、资产和负债情况，意向战略投资人普遍认为，尽管目前威马集团正面临流动性危机，但其在产品技术、产业链、市场运营和制造能力等方面，仍具备一定的价值和潜力。”威马汽车在其公告中指出。

据悉，经多方评估，威马集团具备进行重整的价值，并且重整具有较强的可行性。

威马称将积极配合管理人和法院的工作安排，努力走出困境，恢复经营能力，以更好地保护和实现广大用户、员工、股东、债权人等各方的合法权益，实现良好的社会效果和经济效益。

事实上，作为国内最早一批造车新势力，威马汽车是少有的拥有造车能力和生产资质的企业，目前威马汽车拥有两座工业4.0标准的智能制造基地，即温州生产基地、黄冈生产基地。

不过，2023年3月，威马所持威马汽车制造温州有限公司40.4亿元股权被冻结；8月，威马黄冈工厂的主体湖北星晖新能源智能汽车有限公司的60亿元股权被冻结。

而公开数据显示，目前威马汽车累计被执行总金额超1亿元，旗下公司股权被累计冻结超百亿元。

面对巨额债务，如何重整并盘活资产，将成为威马汽车必须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威马汽车在公告中称，在重整过程中，威马集团将通过引入战略投资人的支持，威马集团产品结构将得以优化、业务模式将在转型中升级，以期获得恢复持续经营能力。此外，通过实施重整，可以很大程度地保护各方的利益。

但谁将成为威马汽车的白衣骑士，也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在公告中，威马称目前已与多个意向投资人接洽取得初步成果。业内猜测，在2023年9月曾与威马汽车签署非约束性并购意向书，并计划增发一定数量的新股并购其股东持有的100%股权的开心汽车，最有可能参与威马的重整。

资料显示，开心汽车成立于2015 年，并在 2019 年 5 月正式登陆美国纳斯达克，成为中国第二家在美上市的二手车企业，也是中国第一家成功上市的二手车经销商集团。

自成立初期至2020年，开心汽车主要从事高端二手车业务，并在2020年12月收购平行进口车电商平台“海淘车”，希望打造全新的高端汽车新零售平台。

2021 年 8 月，开心汽车成立新能源汽车事业部并正式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2023年8月，开心汽车宣布完成对茂林斯达（2012年在美国注册成立，全资拥有无锡茂林斯达科技公司以及河南御捷时代汽车）的收购和股权交割，并开始了在微型纯电动汽车市场的布局。

“威马汽车时尚科技的品牌及产品定位和开心汽车的发展规划非常吻合；通过这次并购合作，威马汽车也将拥有更大的资本舞台，更好地推动智慧出行产业的发展及落地。”对上述合作，开心汽车董事长兼CEO林明军表示。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此次非约束性并购意向书中，无论是威马汽车还是开心汽车方面都未透露收购的具体金额，双方合作也未成定局。

去年11月，开心汽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林明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透露，跟威马的并购事宜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前期的商谈和TS（并购意向书）的签署；第二个阶段是做审计尽调、法律尽调、财务审计等比较细致的工作；第三个阶段是双方正式签署SPA并购协议，并报送纳斯达克交易所进行审批，完成法律的并购流程。

据悉，目前双方合作的进展还处于第二阶段，未来能否合作成功依然是个未知数。

此外，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在纳斯达克上市，但开心汽车的财务状况不容乐观，能否有足够的资金收购威马汽车并支撑威马汽车“重生”，还有较大的不确定性。

“请广大关爱及支持威马汽车的用户、员工、股东及债权人，继续关注威马集团的重整过程，我们将会及时向公众和各利益相关方通报相关进展。同时，我们呼吁广大用户、员工、股东和债权人继续理解和支持威马集团的重整计划，共同助力威马集团早日恢复正常经营。”威马汽车在其公告中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