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O巨头裁员、关厂、卖身：黄金赛道“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季媛媛 上海报道 CXO行业可以说2024开年不利。

近期，受美国“生物安全法案”事件影响， 本土CXO龙头“药明系”股价跌跌不休，也导致A股、港股CXO板块持续低迷。

不过，全球CXO企业处境同样不乐观。自2023年以来，New Vision、龙沙、赛默飞世尔等国际知名公司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收缩调整，如裁员、关厂等。其中，今年2月，CDMO巨头Catalent（康泰伦特）更是被跨国药企诺和诺德165亿美元收购。

近日，CXO龙头龙沙再次传出消息，将从罗氏手中购买位于加州的全球最大的生物药生产基地之一，交易总额达12亿美元。龙沙方面表示，该公司计划再花费 5 亿瑞士法郎（5.623 亿美元）升级该工厂，以生产新一代药物。

对此，有券商医药行业分析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2023年对CXO是充满挑战的一年。一些宏观因素影响着CXO企业的发展，包括全球经济在疫情后的挑战、通胀加剧、利率上升、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一些行业特定挑战，如生物科技投资放缓以及国家层面的监管（如美国的《通货膨胀减缓法案》）等。在经历了充满挑战的一年之后，2024年全球CXO行业需要进行业务及战略调整，以应对随时而来的市场风险及挑战。

CXO龙头自救

过去两年，全球生物医药和医疗器械行业进入调整周期。CXO作为价值链上游，却保持了高速增长，成为增长亮点。

据Frost&Sullivan数据，近年全球CXO行业处于持续放量发展的趋势，保持较高的市场景气度。2017年至2021年，全球CXO市场规模从394亿美元增长至632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12.5%。预计2025年将达到1243亿美元，2030年将达到2310亿美元，2021年至2025年和2025年至2030年的复合增长率分别将达到18.5%和13.2%。

但这样的市场趋势下，全球CXO龙头企业处境依旧不容乐观。体量庞大如赛默飞也无法保持高速发展。财报数据显示，赛默飞的去年全年整体收入428.6亿美元，同比下滑5%。另外，在2023年先后宣布了五次裁员，前三次都密集集中在上半年，五次总人数近千人。伴随裁员，赛默飞在2023年还关闭了位于美国新泽西州的一个工厂，该工厂主要提供生物制品开发和细胞治疗服务。

近期，德国化学品和医药CXO头部企业Evonik(赢创)宣布，计划到2026年从现有的33000个工作岗位中裁减2000个。据悉， Evonik该计划旨在减少约4亿欧元的成本，并使集团更加精简、高效。继2023年销售额和利润大幅下滑后，赢创预计2024年将仅有小幅增长。

Evonik大裁员的主要原因是近年来业绩表现不佳，不得不开启重组、削减成本、调整组织架构等一系列调整计划。有分析人士表示， Evonik的举措，也是近年来很多药企的常态。

也是在此背景下，为了改变当前的颓势，巨头也不得不做出战略性调整。在接连关闭两个工厂后，龙沙将目光瞄准了老牌工厂的单克隆抗体工艺布局。

据龙沙宣布，已与罗氏签署协议，以12亿美元现金收购罗氏位于美国Vacaville的基因泰克（Genentech）工厂。而美国Vacaville工厂目前产能高约 330,000升，在全球生物药生产设施之中屈指可数，此次收购将提高龙沙的哺乳动物细胞生物药的大规模产能，并显著扩大其在美国的设施网络。

另外，沙计划投资约5亿瑞士法郎，用于升级该设施并增强该基地的能力，以适应下一代哺乳动物生物药疗法。基于此次的战略布局，龙沙2024-2028年中期销售指引由原设定的11 – 13%的复合年增长率（按固定汇率计算），现提升为12–15%。

有不愿具名CXO企业高管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目前，全球越来越多企业入局CXO所带来的激烈市场竞争也有所必要，毕竟，适当的竞争才能推动行业的发展。虽然现在行业“内卷”严重，但有竞争才证明这个行业在崛起，而企业需要做的就是思考如何在行业内部保持领先，保持更好的发展。

“当然，市场竞争的加剧，也使得企业之间陷入‘内卷’，不得不打起了‘价格战’。这也使得目前的市场需求很大，但仍然有很多公司拿不到订单，部分企业甚至开始贴钱做服务，这是不健康的趋势。”上述高管预计，这种情况依然会持续两到三年，这对不少公司来说都是一个考验，为了更好的应对这一考验，企业也需要构建自身的核心竞争力。

如何实现良性发展？

在当前市场环境下，从全球市场来看，CXO还能算是门好生意吗？

谈及这一话题，Parexel精鼎医药高级副总裁、亚太区企业战略负责人兼大中华区负责人此前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CXO行业前景依旧向好且令人振奋。CXO将继续发挥重要作用，以推动医疗进步，为患者带来急需的疗法。临床试验具有复杂性，而且只会愈发复杂。CXO 经验丰富，可以帮助客户成功驾驭整个临床研究生态系统。此外，考虑到技术采用的速度以及不断变化的供应商和监管环境，CXO 特别适合部署创新策略，因为他们服务过不同的申办方，积累了丰富经验。  

医药研发投入和不断增长的医药市场是整体CXO行业发展的基础，持续的研发投入也是CXO企业构筑技术壁垒的核心。但CXO企业能否找到新的增长点也成为备受关注的议题。

对此，波士顿咨询分析指出，在高速发展期后，CXO行业将加速整合届时能持续增长的CXO企业需具备三大要素：

一是，技术优势方面，聚焦研发、生产等方面的优势。覆盖主流生产工艺并沉淀特色技术平台如原料药的连续流、酶催化、喷雾干燥，制剂的增溶、纳米平台等；

二是，布局规划方面，均衡的布局。药企和Biotech广覆盖、高潜海外市场进入，沿价值链向研发、制剂及商业化适度延伸，“一主多次”的MoA布局将成为主要方向；

三是，卓越管理方面，高速发展后行业必然进入整合阶段，成功企业需向着精细化管理发展，通过数字化提升管理及运营效率，并持续升级支撑业务发展的人才队伍。

事实上，为了找到新的生存空间，精准选择“明星”赛道、成为专业化的CRO或CDMO，已经成为行业大趋势。以CDMO行业为例，韩国第一大财团三星旗下的三星生物接连收获跨国制药巨头大单，备受国内市场关注。据公开报道信息，三星生物方面透露，正在大幅扩大与跨国药企的受托生产协议，以帮助跨国公司扩大生产。

具体而言，三星生物与诺华的合作协议从最初的8100万美元拓展到3.91亿美元，整个代工协议的周期为5年；三星生物还与辉瑞达成8.97亿美元的订单，这也被认为是三星生物自首个CMO工厂建立以来接到的最大单笔订单。此外，近年三星生物还与礼来和葛兰素史克签署了合作协议。对此，在国内不少业内人士看来，随着三星生物在全球加速崛起，将对中国的全球CDMO头部企业造成冲击。

放眼国内，东曜药业的表现也不容小觑。自2020年战略转型布局ADC CDMO赛道后，东曜药业3年CDMO收入年复合增长率（CAGR）达38%，客户数量CAGR达42%，项目数量CAGR达46%。而在2023年全年，东曜药业营业收入达7.81亿元，同比增长率达77%，剔除2022年授权金收入的一次性影响，同比增长率达101%。产品销售收入达6.3亿元，同比增长率达107%，主要得益于核心产品朴欣汀®的大幅增长，CDMO/CMO收入达1.41亿元，同比增长率达94%，其中ADC项目收入占比65%。

“作为全球第二大制药市场，随着生命科学和技术的进步以及监管环境逐渐完善，中国在药物研发方面日益迸发活力。当地对生物制药的大力投资增加了预期的临床试验数量，并预计推动CXO市场增长。据估计，2019年至2024年中国CXO市场有望增长30%。”郑唯玲说，虽然CXO赛道存在不少挑战，但仍看好生物制药和CXO市场。

具体而言，中国的创新药市场前景可观，尤其是在中国生物技术公司的推动下。中国生物技术公司将坚持其在全球市场中的定位，那些具有良好科学基础的公司将继续吸引投资；一些领先的中国生物技术公司将其产品推向全球市场，释放国际化潜力；中国生物技术公司与全球制药巨头之间的早期合作正在增加；一些传统的中国制药公司也在开发创新产品。

另外，中国将继续成为全球大型制药和生物技术公司关注的焦点。商机蕴含在强大的基本面中，如人口老龄化、医疗支出增加、研发能力提升、监管整合加强以及创新技术获取途径的改善。

“由于全球不确定性和试验需求的变化，临床试验仍面临压力，这导致2023年全球试验数量普遍减少。然而，中国的IND和NDA活动保持活跃，与跨国公司的合作不断增加，而且交易环境更加宽松，因此展望2024年，中国乃至全球的研发活动都将增加。 ”郑唯玲认为，对CXO参与者而言，需要重点关注核心竞争力，提高运营效率，拥抱新技术和新商业模式，以在这种环境下获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