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包道格：“封禁TikTok”法案通过可能性不高，美国本不应惧怕这样的软件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郑青亭 北京报道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4年年会3月24日至25日在北京举行。3月25日，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亚洲项目资深研究员包道格（Douglas Paal）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表示，在选举年通过立法十分困难，所以，TikTok封禁法案被通过的可能性不太高，即使通过，也可能会引发法庭之战，会有长达数月的讨论。他还表示，不应该过于害怕年轻人之间的这种沟通机制。

当地时间3月13日上午，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了一项法案——要求字节跳动在165天内剥离 TikTok，否则 TikTok 将在美国境内被封禁。对此，3月14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表示，美国众议院通过的这个法案，让美国站在了公平竞争原则和国际经贸规则的对立面，如果所谓国家安全的理由可以用来任意打压别国的优秀企业，那就毫无公平正义可言。

需首先让中美两国关系变得稳定

《21世纪》：怎么看中国中长期的经济增长潜力？

包道格：中国潜力巨大，问题在于这个潜力能否充分释放，以及政策制定是否与该潜力相符。这个论坛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们聆听中国官方在解决问题上的立场。我们听到了对于问题的清晰论述，也听到了对于解决问题的建设性意见。所有现代经济体都面临着一些重大问题，这些问题具有挑战性，因为人们分属于不同的利益群体，关注不同的议题，支持不同的结果。因此，解决问题需要一些时间。

《21世纪》：你觉得今年美国大选对中美关系会有怎样的影响？

包道格：中美双边关系已经降到了一个低点，然后近期开始趋于稳定。我希望这种稳定性得以持续。我们总是容易受到新闻上的突发事件影响，没有人知道世界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总会阻碍我们前行。但迄今为止，中美两国领导层一直在努力避免让紧张关系造成更加危险的后果。

《21世纪》：在哪些领域，两国仍然有合作机会？

包道格：两国可以在广泛的领域开展合作，除了老生常谈的环境问题、大流行病，还有全球食品供应、国际债务减免、航空航天、军控等。两国可以合作的范围非常广阔，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需要首先让两国关系变得稳定，再一步一步建立更加互利的合作关系。

TikTok封禁法案被通过的可能性不高

《21世纪》：近期，TikTok事件引发热议。你对此有什么解读？

包道格：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最终会怎么解决，但我认为在选举年通过立法将十分困难，所以，TikTok封禁法案被通过的可能性已经不太高，而且即使通过，也可能会引发法庭之战，会有长达数月的讨论。我个人认为，TikTok就像一只老鼠，一只大象害怕一只老鼠，说明这只大象本身有问题。我们不应该过于害怕年轻人之间的这种沟通机制。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亚洲项目资深研究员包道格（Douglas Paal）（郑青亭/摄）

《21世纪》：美国的“小院高墙”“脱钩断链”政策对中美科技关系有什么影响？

包道格：如今我们面临的趋势是屏障不断升高、被覆盖的范围不断扩大。这已经不仅仅是“小院高墙”，而是“更大的院子”和“更高的墙”。我们在历史上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比如，在中世纪，人们建起了城堡，让信息流通不畅，但这种趋势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文艺复兴改变了这一切，有影响力的思想通过学者跨越国界传播。由此可见，尽管有些人试图阻碍和限制各种技术的发展，却很难得逞。不过，涉及国家安全的技术将更具挑战性。

《21世纪》：与此同时，你是否担心创新和技术合作的世界将被进一步分裂？

包道格：我非常担心组织碎片化，因为这个趋势不符合全球的利益，也不符合国家的利益。然而，人们可能还要经历更多的碎片化，从而意识到他们需要取消一再扩大的知识和技术合作的壁垒。

《21世纪》：中国正在努力推动创新发展，你能够提供怎样的建议？ 

包道格：我认为，中国是一个相当有创新力的国家，为理工科学生的发展投入了大量资源。但创新的发展需要文化的支撑。美国很幸运，拥有一种开放创新的文化，这给了我们很大的优势。

耶伦能成一个高效的沟通者

《21世纪》：有消息称，美国财长耶伦将于近期访华。你对此有怎样的期待？

包道格：耶伦财长的到来很重要，因为她观点独特，在政府工作多年，也在伯克利大学当了很多年的教授，曾教授过很多中国经济学家和博士。她不仅从以前的工作中获得了丰富的宏观知识，还有大量的人脉，而且知人善用。所以，由她与中国政要展开接触是有好处的。 当今世界面临一些重大问题，两国需要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包括欠发达国家的贫困问题。

《21世纪》：在拜登政府中，谁是处理中美关系的最佳人选？

包道格：出于我刚才提到的原因，我会说耶伦拥有这方面的丰富经验，能够成为一个高效的沟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