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方案》三周年 CBD、CTD连起向上“生长”天际线｜新地标·新前海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 陈思琦 深圳报道

2分钟，5号线早高峰的发车间隔再次缩短，以适应前海湾、宝安中心进出的滚滚人流。

2021年初，这个间隔是2分30秒。30秒的缩减体现的是地铁运力拉至峰值，折射的是城区的活力与脉动。

2021年9月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全面深化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改革开放方案》（以下简称《前海方案》）正式对外发布，前海获得物理空间与政策空间“双扩容”，被赋予打造全面深化改革创新试验平台、建设高水平对外开放门户枢纽的战略使命。

三年来，前海合作区GDP年均增长10%以上。前海深港国际金融城累计入驻407家金融机构，前海深港国际法务区新落地司法、仲裁、调解、法律服务等6大类225家法律机构，备受瞩目的腾讯全球总部“企鹅岛”将在年底一期建成投用，各类现代服务业态在前海集聚成势。

从中央商务区（CBD）到中央科创区（CTD），沿着海岸线从东至西，前海风格各异的一栋栋现代建筑勾勒出深圳的天际线，构筑起大湾区乃至世界的经济新地标。

港式CBD里的金融“港客”

前海湾畔，前海石状若风帆。一路之隔，前海嘉里中心11栋塔楼错落有致，外立面独特的框格线条勾勒出港式CBD的灵动与质感，一辆辆“粤Z”右舵商务车穿梭其间。

作为前海第一个由大型港企投资的重大项目，前海嘉里中心的“港味”与国际化不仅在建筑风格上凸显。

2021年10月，《前海方案》印发不到两个月，“前海深港国际金融城”在嘉里中心启动建设。借鉴英国以“一平方英里”闻名的伦敦金融城，前海将嘉里中心与桂湾片区划入金融城范围，规划面积2.3平方公里，聚焦深港合作，引导、促进高端金融资源集聚。

近三年，前海深港国际金融城累计入驻汇丰、瑞银等407家金融机构，港资、外资占比近三成。作为核心载体之一的前海嘉里中心，超百个“房客”中，国内外金融机构占比超40%，其中有不少“首吃螃蟹者”。

（前海嘉里中心。图源：嘉里建设）

2021年12月，CEPA框架下全国首家港资控股公募基金公司——恒生前海基金乔迁至嘉里中心。“金融城具有区位优势、聚集优势以及优质的配套服务，有助于我们在深港合作和跨境业务上进行更多尝试和创新。”恒生前海基金总经理刘宇表示。

《前海方案》提出，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在与香港金融市场互联互通、人民币跨境使用、外汇管理便利化等领域先行先试。

《关于金融支持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意见》（简称“金融支持前海30条”）亦明确，支持前海深港国际金融城内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与香港金融机构依法联动开展金融业务创新，提高相关国际业务能力。

恒生在内地与香港拥有多家金融机构，包括恒生银行、恒生投资、恒生银行（中国）、恒生前海基金等。刘宇向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介绍，目前恒生前海基金与关联公司的联动体现在境内外跨境投资互联互通、共同布局跨境理财通、交流投研观点和异地调研支持等方面。

去年6月，全国首家“双牌照”境外银行——大新银行深圳分行落户前海嘉里中心。自此，大新银行在境内同时拥有了大新银行（中国）和大新银行深圳分行，即子行与分行两大主体。

据了解，外资银行境内子行的资本金均视同境内资金，境内分行的资本金则由母行通过境外人民币资金池的方式拨付，视同境外资金。

“‘双牌照’策略下，基于总行充裕的资本金，我们可以为更多大型企业提供服务；另一方面，便于内地分行用香港总行的境外人民币资金池，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大新银行（中国）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兼行长何嘉扬表示。

谈及落子前海的原因，多家机构均提到，前海除了在金融业对外开放、与香港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等方面持续深化，政策扶持的“颗粒度”亦不断细化。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梳理发现，《前海方案》发布三年来，金融领域配套政策高频出台，从2022年9月的深港风投创投联动发展“18条”，到去年2月的“金融支持前海30条”，再到将于10月修订生效的《支持金融业高质量发展专项资金管理办法》，深港金融合作的政策基础愈发坚实，规则机制的“软联通”也更加畅顺。

以“金融支持前海30条”为例，印发一年半以来，涉及人民银行、外汇局职责的创新政策已全部落地。例如首创“前海港企贷”，将香港金融机构对港企的授信服务延伸至前海；首创QFLP总量管理，3家港资QFLP机构开展试点，额度合计9亿美元。

“前海现在的政策比以前更加具体，尤其针对跨境金融做了较为具体的部署，在原来较为宏观和概念性的政策基础上进行了发展。”何嘉扬说。

“浓缩”全链条法律服务

前海听海大道旁，中国首座国际仲裁大厦SCIA Tower巍然耸立。

至35层，一块深红色巨幅背景板映入眼帘，“SCIA｜深圳国际仲裁院”字样嵌刻其中。背景板的底纹，隐约可见中国壮丽山水的轮廓，种种元素昭示着：这里是国际仲裁的中国主场。

创设于1983年的深圳国际仲裁院（SCIA，简称深国仲），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各省市设立的第一家仲裁机构、粤港澳地区第一家仲裁机构。

2022年1月，深国仲总部正式落户前海。同期，“前海深港国际法务区”挂牌运作，国际仲裁大厦成为法务区最具标志性的物理载体。

（国际仲裁大厦。受访者供图）

前海扩区，让企业看到了投资前海的更广阔机遇，总部企业、外资企业持续涌入。而据国家统计局深圳调查队《前海涉港合同适用香港法律调查报告》，75.3%的企业投资前海时最看重公平公正的法治环境。

早在2020年，深圳就以特区立法形式明确，民商事合同当事人一方为在前海注册的港澳台资及外商投资企业的，可协议选择合同适用的法律。《前海方案》进一步提到，提升法律事务对外开放水平，探索不同法系、跨境法律规则衔接。

“SCIA坐落于深圳，但不是一个区域性机构，真正做到了国际化、多元化。”今年3月，WTO前总干事罗伯托·阿泽维多（Roberto Azevêdo）加盟深国仲，担任SCIA理事会理事。自此，深国仲15名理事有9名来自境外；在册超1500名仲裁员覆盖全球114个国家和地区，境外仲裁员占比近37%。

愈发开阔的“国际朋友圈”确保了仲裁机构的独立性，深国仲也因此拥有更高的国际公信力。2023年，深国仲新受理商事仲裁案件12004宗、总争议金额1383亿元，持续领跑亚洲主要国际仲裁机构。

“目前，律所的涉港澳、涉外业务已占到五六成，刚成立时一成都不到。”电梯向下，23层的华商林李黎（前海）联营律师事务所（简称“华商林李黎”），执行合伙人王寿群观察到了业务的显著变化。

2014年，华商林李黎正式在前海成立，成为中国第一家香港与内地合伙联营律师事务所。目前，该所拥有10位粤港澳大湾区律师、8位港澳执业律师、6位港澳台居民律师，利用其英美法经验，服务了一大批落子前海的港资港企，以及通过香港“走出去”的内地企业。

王寿群谈到，如今中企“走出去”的不再是传统低端产品，更多为高技术含量产品，这对法律服务业提出了更高要求。因香港采用普通法系，香港律师相对更熟悉国际规则，前海若能最大化发挥香港“超级联络人”的优势，就可以更好地陪伴企业“走出去”，打造企业出海“第一站”和示范地。

全国首家国际仲裁机构、首家粤港澳联营律所、首家域外法查明实务机构……前海深港国际法务区挂牌运作两年多以来，已集聚225家法律服务机构。集仲裁、调解、律师、公证、司法鉴定、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查明为一体的全链条法律服务保障体系已然在前海构建，甚至可以“浓缩”至同一栋楼里。

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据第三方机构参照世界银行标准评估，前海营商环境总体得分已接近新加坡、中国香港，基本实现《前海方案》提出的“营商环境在2025年具备全球竞争力”目标。

“未来科技城”拔节生长

沿着海岸线向西，大铲湾港区工地上，混凝土搅拌车来回穿梭，施工队橙色的荧光工作服与未来感十足的冷色调建筑群形成鲜明反差。

2019年11月，腾讯以85.2亿元挂牌价拿下大铲湾地块。超200万平方米、相当于114个足球场的建筑体量，超300亿元的投资总额，过去几年，这片被称为“企鹅岛”的腾讯全球总部基地——“互联网+”未来科技城赚足了眼球。

从2021年中旬正式动工，历时三年，被网友评价“神似UFO”的圆环形办公大楼已显出雏形。据了解，“企鹅岛”一期将于今年底建成，预计明年春节前入驻部分项目。

（“企鹅岛”项目效果图。图源：腾讯）

令“企鹅岛”更受关注的是，大铲湾片区已被纳入前海范畴，以金融、法律等高端服务业见长的前海因此融入了不少科创元素。

“前海CBD正在CTD化。”深圳清华大学研究院产业规划研究中心主任刘战国认为，前海三湾片区以超高层商务办公楼居多，扩区后特别是宝中、大铲湾片区则允许从商务办公转向研发办公，使前海的业态更丰富。尤其腾讯作为一个超大规模的生态型企业，将带动其上下游越来越多科技型企业进驻前海。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从腾讯方面获悉，“企鹅岛”将聚集腾讯各大顶尖实验室，研发人工智能、云计算、游戏科技、金融科技等前沿技术，涉及互联网云全球研发基地、互联网医疗基地、互联网双创基地、前沿科技领域研究中心等相关业务部门。

同时，腾讯天游、腾讯云科技、腾讯斐泰科技、腾讯文化传媒等近20家腾讯系企业已在前海布局，均属于腾讯的重点业务方向。

前海的“CTD化”，既有龙头企业的引领示范，也离不开政策层面的重视。

《前海方案》明确，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促进“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服务业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加快发展。

今年初，前海以“一号文”重注AI，从房租补贴、所得税优惠、成长奖励、投融资扶持等方面吸引人工智能企业落户。截至上半年，前海AI企业达355家，其中不乏商汤科技、思谋科技等港资背景的优质企业。

至于前海“CTD化”的底层逻辑，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郭万达表示，前海此前已在金融领域落地了跨境贷、跨境资金池、FT账户等一系列创新试点，如果对扩区范围内更加丰富的产业，尤其是对数字经济等新兴产业也能探索有效的体制机制创新、做到审慎包容监管，前海对深圳乃至全国的先行示范效应将更加显著。

刘战国也谈到，在国家大力提倡数实融合、AI重塑千行百业的当下，前海可以发挥其改革创新“试验田”优势，积极联动香港，在服务业数字化尤其是数据跨境方面做出突破。

“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数据缺失是最主要的难题。前海在跨境数据的脱敏、接入、管理、应用等方面如果能有更多创新，将产生很强的示范效应。”刘战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