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搜索冲突不休：Perplexity批评新闻集团的侵权起诉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肖潇 北京报道

陷入诉讼风波后，硅谷明星公司Perplexity回击了新闻集团的侵权起诉，批评新闻版权方“希望这项技术不存在”“从根本上说是短视的、不必要的、弄巧成拙的。”

本次起诉最初披露于10月20日，《华尔街日报》母公司道琼斯集团和《纽约邮报》，在美国纽约南区对AI公司Perplexity提起诉讼，两家版权方指控Perplexity“大量非法复制”受版权保护的作品，并认为Perplexity侵犯了它们的商标权。

起诉书要求法院对Perplexity的侵权行为采取永久性禁令，并要求销毁任何包含原告版权作品的数据库或索引。对于每一次版权侵权行为，要求获得法定赔偿，金额最高达15万美元，以及实际损失和Perplexity从中获得的利润。

Perplexity是一家2022年成立的AI搜索初创公司，用户提问后，Perplexity将联网搜索其认为可靠的信息，并回复摘要和网页链接。Perplexity近日声称，其AI搜索引擎现在每周执行1亿次查询，一个月大约有4亿次查询，数字远高于三个月前的2.5亿次查询。

10月24日，Perplexity通过官方博客回应了侵权起诉，表示感到“失望和惊讶”。公司批评道琼斯集团和《纽约邮报》拒绝沟通、取证方式存疑、想当垄断内容的霸主，并认为这起诉讼“反映了媒体与科技之间的对抗态势，这种态势令人沮丧。”

需要指出的是，Perplexity的回应并非法庭文件，目前没有提供实质性证据和细节。

各执己见

根据道琼斯集团和《纽约邮报》的起诉书内容，版权方认为Perplexity通过搭便车（freeriding）的方式利用了宝贵的版权内容，并与版权方争夺读者，抢走了原本属于它们的流量。

在AI输入环节，起诉书称Perplexity 将大量版权作品“复制”到训练数据库中，这种行为未经授权或支付报酬；在AI输出环节，起诉书称Perplexity会原封不动地复述内容，尤其是订阅付费的Perplexity Pr。即使没有逐字复述，AI也会通过转述和概括，为用户提供“版权作品的替代品”。 

在起诉书引用的一张截图里，Perplexity Pro 首先逐字逐句地提供了《纽约邮报》的一篇报道中的两段话（共139字），然后生成了五段关于言论自由和网络监管的内容，这些内容不在原本的报道中。

顺着这一案例的线索，起诉书认为Perplexity编造虚假内容并将其归在版权方名下，除了违反版权法外，还涉嫌违反商标法。根据美国现行商标法《兰哈姆法》，这种行为可能对新闻媒体的商标造成淡化和混淆，让消费者误认为AI内容与新闻媒体有关联，或者得到过批准。

另一边，Perplexity显然持有不同看法。公司在声明中反驳，起诉书指控的事实“只是误导”，版权方的目的是想要垄断使用，让任何使用都需要付费。

就和其他陷入纠纷的AI公司一样，Perplexity还质疑了“非法取证”的问题。在OpenAI和《纽约时报》此前的版权纠纷中，OpenAI反驳称大模型“反刍”是罕见错误，认为《纽约时报》要么在故意诱导大模型，要么从多次尝试中精心挑选了示例。Perplexity的声明也写道：“这类案件有一种令人不安的趋势——版权方说自己能诱导AI做出看似不好的事，但如果在诉讼中追问，他们到底如何让AI答出如此不具代表性的结果？它们会立即否认自己的例子。” 

与OpenAI和《纽约时报》合作谈崩的非常类似的是，从Perplexity和道琼斯集团、《纽约邮报》的声明中也能看出谈判的裂痕。比如版权方指责，今年7月向Perplexity发出了侵权告知函，并抛出过合作橄榄枝，但Perplexity没有回复。母公司新闻集团（News Corp）发言人单独点名了OpenAI是“有原则的AI公司”——公开报道显示，今年5月OpenAI与新闻集团达成了版权合作，协议为期五年，价值可能超过2.5亿美元。

Perplexity则声称，自己当天就给了回复，但对方没有继续沟通，而是提起诉讼。Perplexity也在声明中点名了《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等其他媒体合作伙伴，暗示道琼斯集团合作不够真诚。

商标权的新“对抗”

这并不是Perplexity 第一次与版权方发生冲突，更不是AI搜索产品第一次陷入侵权风波。

本月初，《纽约时报》向Perplexity发出了一封侵权告知函，称公司未经许可使用了自家报道内容，要求停止引用。

6月，《福布斯》和《连线》杂志相继指控Perplexity内容剽窃，指出Perplexity可以复述报道内容，甚至突破付费墙的限制。《福布斯》和《连线》杂志的母公司康泰纳仕集团因此发出了停止侵权的要求函。 

摩擦也开始在国内出现。8月，国内AI搜索的初创公司秘塔科技主动披露，收到了中国知网的侵权告知函。知网警告秘塔AI未经许可在AI搜索中总结文献题目、目录及摘要，构成严重侵权。秘塔回应“不理解但尊重”，之后将不收录知网文献的目录和摘要。

让人在意的是，这次新闻集团指控Perplexity同时侵犯了版权和商标权。在前述《纽约时报》诉OpenAI 的案件中，起诉书也指控OpenAI 和微软有“商标淡化”行为，ChatGPT 和 Bing Chat 会将捏造的引言归于《纽约时报》，可能损害了《纽约时报》的声誉。

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人工智能法律研究部负责人程念告诉21记者，根据美国《兰汉姆法》1125条的规定，可以把“商标淡化”行为理解为对商标显著性、关联性的破坏。在之前AI侵权的司法实践中，侵害商标的案例确实比较少，目前难下判断法院会不会认可这一依据。之后法院可能会重点从商标的显著性、使用范围、影响力上进行考察。

不过这一举动无疑暴露了AI侵权问题的更多隐患。程念表示，之前AI和版权方达成的合作协议，可能没有覆盖所有会引发侵权的情况，比如只重点关注了著作权相关的违约责任，而忽略了AI“幻觉”对商标的影响。 

Perplexity与版权方的公开合作开始于今年7月，当时Perplexity发布了出版商收入共享计划，设想是AI引用出版商内容后，出版商可以获得收入分成，但分成的公式和金额均未公布。参与了该计划的首批媒体有美国《时代》周刊、德国新闻网站《明镜》《财富》《企业家》等。

据外媒透露，Perplexity 最近开始了新一轮融资，希望在第四轮融资中筹集5亿美元，并将目前约30亿美元的公司估值增加一倍以上，达到80亿美元或者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