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丨生育支持应该如何发力？

石智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院长、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人口与健康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滕聪波（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人口与健康研究中心博士、助理研究员）

人口问题始终是我国面临的全局性、长期性、战略性问题。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和激励机制，推动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为全面贯彻党的二十大和二十届二中、三中全会精神，10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快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 推动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的若干措施》，强调为生育、养育、教育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以提高生育率、优化人口结构、促进经济社会长期均衡发展。

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是构建生育友好型社会的必要抓手。随着生育观念的转变和生育成本的持续攀升，育龄家庭面临着生育、养育和教育子女的巨大压力。在此背景下，生育支持政策的出台与实施显得尤为重要。生育支持政策聚焦母亲孕前准备直至孩子成长的各个阶段，为其提供包括营养补充、疾病筛查、免费住院、育儿补贴以及普惠性托育托幼服务等，可以有效减轻家庭在生育和养育过程中的经济与非经济负担，缓解育龄群体对于生育及子女抚养的焦虑情绪与心理压力，营造良好的生育环境。

生育支持需要降低“三育”成本。生育支持政策应该将人们的生育权益作为核心考量，设身处地为人们着想。一是围绕生育、养育、教育环节中的痛点难点，全方位降低生育成本。在当今社会，日益增加的经济花费成为制约生育的关键因素，亟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消解人们“想生又不敢生”的顾虑。应该强化生育服务支持，确保母婴健康与安全，提供高质量的孕产期保健及婴幼儿照护服务；加强育幼服务体系建设，推动托育托幼服务多元化发展，满足家庭多样化的育幼需求；深化教育、住房、就业等领域的支持措施，减轻家庭育儿负担，提升家庭生育意愿与幸福感。二是加大对不孕不育、多孩生育家庭的支持力度。据国家卫健委统计，约20%的不孕不育夫妇需要借助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进行治疗。在无医保或保险报销的情况下，第一代试管婴儿每周期花费大约在3万~4万元，第二代则是5万~7万元，第三代试管婴儿至少需要8万元。高昂的辅助生殖费用，令许多家庭难以承受。生育支持政策应该加强针对性，瞄准生育困难的主要群体精准发力，有效缓解“不能生”“不敢生”的现实问题。

生育支持需要强化集成效应。生育支持是一个综合性的体系，涵盖了时间支持、服务支持、经济支持和文化支持四个方面，应该以系统性观念统筹谋划，发挥好生育支持政策的集成效应。一是建立生育支持政策实施落实的工作机制。一方面，生育支持政策涉及发改、教育、卫健、民政等多个部门，为确保生育支持政策能够全面、精准地覆盖并满足广大育龄家庭的实际需求，各部门应该打破壁垒，建立高效的沟通协作机制。另一方面，生育支持政策的责任与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地方政府的能力范畴，应该由国家层面出台顶层设计来引领和指导，构建一个自上而下、协同高效的工作机制。二是政策内容设计应该更加科学化、合理化。过去几十年，西方发达国家不断优化和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从早期奥地利、瑞士等国家全面覆盖式的生育支持，英国、以色列等国家孩次梯度激励式的生育支持，德国、加拿大等国家收入梯度激励式的育儿补贴，逐渐趋向于同时兼顾孩子数量与家庭收入的混合梯度激励式生育支持，为我国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启示。应该秉持科学严谨的态度，制定分孩子数量、分收入水平的混合梯度生育支持方案，确保政策的靶向性与激励的有效性。

生育支持需要重视激发生育内生动力。生育不仅受到外部激励措施的影响，更取决于家庭的生育内生动力。近年来，随着家庭功能的不断弱化，家庭关系主轴由原来的代际关系发生转变，导致家庭生育内生动力不足。生育支持需要加强优良家风与生育文化建设，以家庭为重要抓手激发生育内生动力。家庭是社会结构中的基本单位，它承担着繁衍后代、传承血脉的自然功能，还是个体成长、情感交流、文化传承的重要场所。家庭功能的健全与发展对于提高人们的生育意愿至关重要。应该大力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倡导积极的婚恋观、生育观、家庭观，推动形成社会主义家庭文明新风尚。通过营造一种尊重生育、鼓励生育的社会氛围，有效激发人们的生育内生动力，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