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丨戒严令风波拖累韩国经济

倪淑慧（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2024年12月3日晚，韩国尹锡悦总统宣布实行“紧急戒严”，随后韩国戒严司令部发布一号戒严令，并宣布从当晚11点实行。12月4日凌晨，韩国国会举行会议，共有190名议员参会，会议全票通过废除总统戒严令的决议；戒严令于凌晨4点30分正式解除。韩国戒严令从总统宣布到国会解除，历时不足6小时。4日下午，韩国政坛六大在野党联合发起对总统的弹劾议案，包括总统尹锡悦退党、内阁集体辞职、国防部长免职等问题。

戒严令事件反映了韩国政坛朝野斗争日趋激烈，也表明两党在与主要大国关系和朝韩摩擦等方面的严重分歧难以协调。这种孤注一掷的政治斗争将在短期严重冲击韩国金融市场，在长期持续拖累韩国经济。

韩国戒严令事件引发韩国金融市场巨震。12月4日当天，外汇市场上韩元兑美元汇率快速下跌，一度跌至1446韩元兑换1美元，为15年以来的最低位；最终以1410韩元兑1美元收盘，当日跌幅为0.5%。股票市场方面，韩国ETF（EWY）美股盘前跌幅超过1.8%，韩国综合指数当日下跌1.4%。此外，韩国加密货币相关资产价格也出现大幅下跌。为应对戒严令事件对金融市场的不利冲击，4日凌晨，韩国企划财政部长、央行行长和金融监管机构官员发表联合声明称，将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稳定金融和外汇市场，包括提供无限流动性；4日上午，韩国金融稳定委员会提出10万亿韩元的股市稳定基金随时投入运行。

在美元强势和国际资金持续流出的背景下，韩国金融市场动荡下行将持续一段时间。10月份以来美元指数持续上涨，给整个亚洲货币市场带来较大贬值压力。截至12月4日，美元指数相对9月底升值了5.6%，同期韩元贬值幅度为7.3%，超过除马来西亚以外的其他亚洲货币贬值幅度，后者贬值8%。11月14日，韩元对美元汇率失守1400，韩国央行紧急宣布采取“口头干预”措施；戒严令事件后，韩国央行也表示将密切监控汇率波动，不过对具体的干预措施保持低调。但是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美国经济韧性、美联储降息步伐放缓以及地缘政治冲突事件都将给美元强势一定支撑，因此短期内韩元贬值压力将持续存在。

第三季度以来，韩国股票市场就进入下行趋势，季度跌幅为7.3%；与东盟主要股市大幅上涨形成鲜明对比。第四季度以来股市继续下行，截至12月4日，韩国综合指数相比10月初下跌3.8%。根据国际金融协会统计，8月份以来，韩国股票市场持续呈现资金净流出，9月单月资金净流出就达到57.3亿美元。由于外国投资者在韩国股市中的比重较高，国际资金持续流出使得韩国股市下行压力巨大。戒严令事件可能会对韩国信用等级带来影响，这将进一步增加韩国资产价格下跌和国际资本流出风险，给韩元汇率和股市带来下行压力。

戒严令事件将长期拖累韩国经济。一方面，金融市场下行整体不利于韩国经济。尽管货币贬值对一国出口有利，但是贸易合同通常提前签订，因此在短期货币贬值反而会恶化出口；而股票市场下行不利于企业运营，由此带来的财富减少效应，也不利于国内消费和投资。

另一方面，戒严令事件将对韩国经济带来长期负面影响。一是戒严令事件将影响国际投资和韩国产品出口竞争力。半导体、电动车等相关产品出口对韩国经济十分重要，韩国通过吸引国外投资加大相关产业布局，以对抗新兴市场国家的竞争压力。戒严令事件将增加国际投资风险和政府对相关产业的支持的不确定性，这将不利于韩国在半导体等产业的出口竞争力，减少其对外出口。二是戒严令事件将持续拖累国内投资和消费。2024年9月和10月，韩国制造业PMI一度跌至48.3的低位，国内高利率和房地产市场下行持续压缩企业利润和居民消费。戒严令事件将进一步削弱企业投资积极性，由此带来政府财政不稳定使得本就低迷的国内消费和增长更是雪上加霜。

戒严令事件反映的韩国朝野巨大政治分歧很难在短期解决，这不仅不利于韩国经济，还将大幅加剧整个东亚区域产业链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