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确认电价上涨,电力成本增加,我们会考虑引入变频技术改造项目,可以减少大约30%的能耗。”一位制造业企业主说。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帆 深圳报道 “限电后,最受益的居然是柴油发电机。” 一位燃料油行业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他向记者介绍,柴油发电的成本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发电机购置或租赁、安装维护修理成本,二是消耗的柴油,目前大约是1.7元/度电,受设备状况、燃油品质和负载影响,合计1度电的成本最少要达到2元以上。
这几乎相当于比正常的工业电价翻了一倍多。这位人士向记者表示,“为什么这么贵还有工厂愿意用?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主要分两种情况,一是生产的产品总供应量减少,价格暴涨,利润增加,因此可以承受更高的电价;二是为了完成前期的合同,避免违约。”
一家纸品包装公司相关负责人士则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我们的生产机器太多,很难靠自己发电。目前除了跟客户解释交货周期不确定外,上游的供应商也受了影响,原材料价格上涨,有的厂商已经封盘不报价了,而且还限量接单,执行一单一价。”
对于制造业企业主而言,当下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在于,“限电”何时能够缓解?又将以何种方式缓解?
“预判电价将上调”
过去的几天里,限电成为了全国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东部省份一家汽车零件制造企业负责人李周(化名)说,他所在的省份年初开始电力就在保供应了,最近一轮限电形势更严峻,是由于沿海地区受制于海外煤炭来源不畅,价格高运费高,内陆煤炭价格同样高企,导致电厂每发一度电都在亏损,上网动力不足。
目前,李周的公司被限制了一半的用电量。他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他所在的汽车零件制造行业,本来就受制于汽车芯片短缺的影响,开工不足,所以生产并未受到这一次限电太大的影响,但供应方式从原有的jit(just in time)改变为库存管理了,增加了零件库存周转天数,从安排上需要多一些限制条件和考虑因素。
李周认为,“如果煤炭供应持续紧张,燃煤的价格下不来,后续难免继续限电。我们预判,最终会上调电价来应对本次电荒。”
市场上不乏调整电价、疏导成本的呼吁。9月29日,国家发改委经济运行调节局负责同志就今冬明春能源保供工作答记者问时,除了强调多渠道增加能源保供资源等措施之外,也明确提出按价格政策合理疏导发电成本,指导各地切实组织好电力市场交易,严格落实燃煤发电“基准价+上下浮动”的市场化价格机制,让更多电量进入市场交易,不得对市场价格在合理范围内的正常浮动进行不当干预,让价格合理反映电力供需和成本变化。
2019年10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深化燃煤发电上网电价形成机制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从2020年起,取消煤电价格联动机制,将燃煤发电标杆上网电价机制改为“基准价+上下浮动”的市场化价格机制,浮动幅度范围为上浮不超过10%、下浮原则上不超过15%。2020年暂不上浮,确保工商业平均电价只降不升。
今年以来,已有几个省份陆续放开了电价上浮限制,政策信号开始向涨电价倾斜。其中,9月24日,广东电力交易中心发布《电力市场2021年四季度运行方案》,提出允许月度交易价差可正可负。建立市场价格疏导机制。当售电公司月竞成交价差为正时,将正价差对应的超额电费,全额传导至市场用户。
广东电力交易中心指出,去年四季度以来,燃料成本持续上涨,发电企业经营环境不断恶化。9月24日,广州港燃煤价格已达1550元/吨,同比增长310%;现货天然气到厂均价上涨至约7.1元/立方,同比增长610%。发电企业度电发电成本已高于基准价。
湖南也在9月27日发布了《关于完善我省燃煤发电交易价格机制的通知》,其中提出,当平均到厂标煤单价超过1300元/吨,煤价每上涨50元/吨,燃煤火电交易价格上限上浮1.5分/千瓦时,上浮幅度最高不超过国家规定。
电价上涨倒逼企业降低能耗
目前,李周并未收到他所在的省份电价上涨的确切消息,但他向记者介绍,“我们的主要用电部分是塑料的注塑和镀铝,这一块之前电力成本占比大概为13%,如果确认电价上涨,电力成本增加,我们会考虑引入变频技术改造项目,可以减少大约30%的能耗。”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接触屋顶太阳能发电项目,目前主要的问题在于初始投资较高和审批流程较为繁琐,为了解决投入方面的顾虑,他们正在关注是否有合适的节能方面的技改奖励可以申请。
李周向记者介绍,“汽车零件行业的总体利润还可以,基本能够承受电价上调,并且这个行业的节能空间还很大,许多企业管理者也开始关注能耗,在电力受限的情况下,企业增加新设备已经开始把能耗作为一项重要指标考虑。”
作为制造业企业主,李周密切关注全国的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他认为,总体上目前可再生能源发电的体量还是较小,并且不稳定,导致成本偏高,很难满足大部分企业的需求。要实现减碳,必须要推动能源消耗端的企业降低能耗,同时大力推进技术进步。
“开放煤炭开采、放弃煤电控制指标等都不是长期手段,还是要从成本端,以更加市场化的方式倒逼能耗下降,所以电价上涨,乃至在电价中加入碳排放税可能将成为未来的必然方向。”李周说。
一位能源研究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从过去发生电荒的情况来看,一般比较常见的应对方式是释放煤炭产能,压煤价,而不是调电价,上调电价对于工业、民生影响巨大,政府始终比较谨慎。“地方政府会选择性地上调,全国性调整一般比较难。当然,这一次会不会不同,还不好判断。”
他表示,从目前的能源结构来看,能源需求一旦较快增长,就不得不上煤炭。要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调整能源结构和调整产业结构必须是相互配合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前调整产业结构更应该被着重强调,否则很容易再出现今年这样的局面。政府必须全力以赴,让高能耗的产业增加成本,并大力鼓励低能耗产业的发展。
(作者:王帆 编辑: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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