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张永军：稳中求进，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深解读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洪晓文 广州报道  12月11日至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全面总结2023年经济工作，深刻分析当前经济形势，系统部署2024年经济工作。随后，在由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主办的“2023-2024中国经济年会”上，聚焦“着力增强发展内生动力，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多位权威部门人士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及明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做了解读。

会上，中央财办分管日常工作副主任、中央农办主任韩文秀表示，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韩文秀指出，先立后破就是要统筹兼顾稳和进，该立的要积极主动地立起来。该破的要在立的基础上坚决地破。同时要稳扎稳打，把握好时、度、效，不能脱离实际，急于求成。

如何理解“先立后破”？“立”的是什么，“破”的是哪些？明年稳增长的政策重点有哪些？围绕市场热议的相关话题，21世纪经济报道对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张永军进行了专访。

先立后破：为消费和产业升级创造条件

《21世纪》：中国经济年会上提到，今年我国经济运行波浪式发展，曲折式前进。怎么看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挑战？

张永军：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进一步推动经济回升向好，需要克服一些困难和挑战，主要是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业产能过剩、社会预期偏弱、风险隐患仍然较多，国内大循环存在堵点，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中央对于当前中国经济所面临挑战的分析判断是全面准确的，这些问题既有内部的也有外部的，既有周期性的也有结构性的，既有需求侧的也有供给侧的，这些困难和挑战交织在一起，对于我国经济发展的影响是比较大的，而且在不同时期不同领域显现的程度不同，这也是我国经济运行呈现波浪式发展、曲折式前进的重要原因。但这些困难和挑战是发展中的困难，前进中的挑战。综合起来看，我国发展仍然是机遇和挑战并存，面临的有利条件强于不利因素，经济回升向好、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没有改变。

《21世纪》：你认为哪些方面要“立”，哪些方面要“破”？

张永军：对于“先立后破”，既要做到该立的要积极主动地立起来，该破的要在立的基础上坚决的破；同时要稳扎稳打，把握好时、度、效，不能脱离实际，急于求成，就是要统筹兼顾稳和进的关系。

关于先立后破，就我的学习体会而言，可以从以下方面来理解：从产业发展来说，就是要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要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发展新质生产力，强化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大力推进新型工业化，支持新动能成长壮大，打造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开辟未来产业新赛道。同时，要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用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对传统产业进行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改造，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在此基础上，对于高能耗、高排放的落后过剩产能要坚决淘汰。

从改善民生、扩大内需的角度来说，就是要在产品升级和消费条件改善的情况下，淘汰落后产品。目前，有关部门以提高技术、能耗、排放等标准为牵引，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提振新能源汽车电子产品等大宗消费，鼓励壮大新型消费，开展新能源汽车、绿色建材、智能家电下乡活动。这些行动对于提升居民消费水平、改善民生、促进相关产业升级，无疑具有重要意义，在推动高质量发展方面也将发挥重要作用。

但应该注意的是，要适应先立后破的要求，就意味着要为消费升级创造相应的条件。以电动汽车为例，目前在大中城市，已经建设了很多充电桩等设施，以电动汽车为代表的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增长很快；但在小城市、城镇和农村地区，很多地方还没有建设足够多的充电站、安装足够多的充电桩，如果要求这些地区快速淘汰燃油车，就不符合先立后破的要求。要注意避免出现以前部分地区在煤改气过程中曾经出现的未立先破、影响居民生活的情况。

具备实施较为积极宏观经济政策的条件

《21世纪》：明年宏观政策将在哪些领域重点着力？

张永军：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明年要多出有利于稳预期、稳增长、稳就业的政策。在转方式、调结构、提质量、增效益上积极进取，不断巩固稳中向好的基础。要强化宏观政策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加强政策工具的创新和协调配合。这为明年制定各项经济政策确定了指导原则和方向。

首先，应该看到，我国具备实施较为积极的宏观经济政策的条件。我国物价水平较低，中央政府债务水平不高，财政政策、货币政策还有较大的空间。

从各项经济政策的着力方向来看，根据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和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央行等主管部门负责人的讲话，主要有以下领域：一是积极支持科技创新，加快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财政部门要持续加大基础研究支持力度，保障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资金需求，同时要深化科技经费分配使用机制改革，调整优化经费使用方向，支持加快现代制造业体系建设。

二是着力扩大有效需求，继续用好中央预算内投资和地方政府专项债券等资金，发挥政府投资带动作用；用好社会保障转移支付等工具，多渠道增加居民投入，增强消费能力；支持生活必需品流通保供体系建设，加快补齐乡村商贸流通短板，建设高效顺畅的流通体系，释放消费潜力。

三是推动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支持乡村振兴和农业发展，围绕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稳定种粮农民补贴，保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健全粮食主产区利益补偿机制，调动地方政府发展农业的积极性。支持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返贫底线。推动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持续改善农村人居环境，落实区域发展战略的财税支持政策，推动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

四是着力促进绿色低碳发展，通过财税政策和货币政策，持续推进大气污染防治，加大生态系统保护修复力度；继续支持工业、交通、建筑等重点行业领域绿色低碳转型，持续优化清洁能源的支持政策。

五是着力保障和改善民生。继续实施就业优先战略，推动抓好重点群体的就业创业工作，强化社会保障措施，进一步健全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基本养老保险筹资和待遇调整机制。推进基本公共教育服务的均等化，积极支持保障性住房、“平急两用”公共基础设施、城中村改造等三大工程建设，支持加快构建房地产发展的新模式。

同时，要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加强财政、货币、就业、产业、区域、科技、环保等政策的协调配合，而且要把非经济性政策也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以形成支持经济增长和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