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转向需求端：促进中低收入群体增收丨解码促消费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贺泓源 北京报道 

决策层正系统性地聚焦居民视角来思考消费问题。

2024年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部署下一步经济工作。

会议指出，我国经济的基本面及市场广阔、经济韧性强、潜力大等有利条件并未改变。同时，当前经济运行出现一些新的情况和问题。要全面客观冷静看待当前经济形势，正视困难、坚定信心，切实增强做好经济工作的责任感和紧迫感。要抓住重点、主动作为，有效落实存量政策，加力推出增量政策，进一步提高政策措施的针对性、有效性，努力完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

此外，针对消费市场，会议提到，要把促消费和惠民生结合起来，促进中低收入群体增收，提升消费结构。要培育新型消费业态。

这将从需求端改善消费市场。

供给侧利好

需要注意的是，促消费相关政策呈现出逐步深入状态。

2024年7月，中央政治局会议就指出，要以提振消费为重点扩大国内需求。2023年7月，政治局会议有“发挥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基础性作用”的表述；2022年12月，政治局会议有“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的表述。

与之配套的是利好政策。

2024年3月，国务院印发《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对“两新”工作作出全面部署。7月，国务院明确统筹3000亿元超长期特别国债资金加力支持“两新”工作，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联合印发《关于加力支持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若干措施》。

 9月23日，国家发展改革委披露，3000亿元超长期特别国债资金已全面下达。其中，筛选出了4600多个符合条件的设备更新项目，设备更新领域1500亿元国债资金已分两批全部安排到项目；消费品以旧换新领域1500亿元资金，也已分批次下达地方。

国家发展改革委党组成员、副主任赵辰昕在相关发布会上表示，初步统计，8月26日至9月8日全国1级能效冰箱、空调、洗衣机、电视机、燃气热水器线上销售额分别同比增长54.6%、140.2%、31.8%、396.2%、78.41%，增速大幅快于同品类家电整体水平。

此外，8月3日，国务院印发《关于促进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下称《意见》）。

《意见》提出，要挖掘餐饮住宿、家政服务、养老托育等基础型消费潜力，激发文娱、旅游、体育、教育培训、居住服务等改善型消费活力，培育壮大数字、 绿色、健康等新型消费，并要求增强服务消费动能，优化服务消费环境，和强化政策保障。

事实上，除了《意见》逐步落地外，针对服务消费早有其他支持。

2023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释放旅游消费潜力推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今年以来，国家出台了免签等出入境便利化政策，推动入境游修复。根据航班管家，2024年暑运民航的国际客流量已恢复至2019同期的92.6%，保持良好恢复势头。

另外，2024年9月24日，证监会发布《关于深化上市公司并购重组市场改革的意见》。其中明确，证监会将积极支持上市公司围绕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等进行并购重组，包括开展基于转型升级等目标的跨行业并购、有助于补链强链和提升关键技术水平的未盈利资产收购，以及支持“两创”板块公司并购产业链上下游资产等，引导更多资源要素向新质生产力方向聚集。

“国家已经给我们开了快车道，让我们尽快上高速，加快在消费领域的发展。上一次我们去参加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跟相关领导做了沟通和交流，他们非常鼓励尽快加快整合行业内的公司，整合新技术，快速发展，把市值规模尽快提上去，真正成为一个有很强实力的创新型企业，引领行业。国家已经给我们装上了翅膀，让我们尽快加速，已经开了绿灯，就要尽快开始干活。”9月25日，在21世纪经济报道主办的第三届横琴世界湾区论坛品质消费主题论坛上，倍轻松副总经理、董秘刘林表示。 

需求侧增量

还需注意的是，除了供给，消费更取决于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

这在本轮需求走弱中体现得很明显。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8月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8726亿元，同比增长2.10%，较7月同比增速下滑0.6pcts，较2023年同期增速下滑2.50pcts。

另一体现便是以往的“消费龙头”一线城市消费市场遭遇波动。北京市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1～8月，全市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9101.9亿元，同比下降0.9%。除餐饮收入外，汽车类、文化办公用品类、日用品类等商品零售额仍不同程度下降。

有知名奢侈品相关负责人就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承，该品牌在京有门店月营收额跌了三分之二。“幸好房租便宜，不然就直接闭店了。”他说。

这部分指向高房贷压力下，30岁-50岁左右有贷消费群体消费意愿和能力受到压制。特别在理财等金融产品收益率与房贷利率进入倒挂的情况下，优先偿还房贷等高息负债成为主流选择，进一步挤占了原本可以用于消费的资金。

此种情况也反映在了近期的金融数据中。7月社融口径的信贷数据显示，私人部门的信贷在2005年后首次出现萎缩(-1698亿元)，若剔除票据融资缺口更为显著。

决策层已经注意到这一状况。

7月政治局会议强调“增强中低收入群体的消费能力和意愿”，但9月政治局会议表述更改为“促进中低收入群体增收”，政策重点从消费变为收入。同时，本次会议明确提出“提升消费结构”，给出未来我国经济结构调整的方向。

相关政策已经在调整。 

9月24日 ，国新办举行新闻发布会提到，近期将降低存量房贷利率平均降幅大约在 0.5个百分点左右。据多家券商测算，存量房贷利率下调50bp，可使得每人每百万元贷款月供最多降低近300元，以此增加的收入有望带来1千亿体量的新增消费规模。

粤开证券相关研报则认为，要从根本上解决消费不振问题，需要从中长期制度变革出发，尤其要发挥财政在收入分配改革、缩小贫富分化程度、财政支出结构优化等方面的作用。

粤开证券研报中建议要改革政府、企业和居民的国民收入分配格局，提高居民收入分配占比。完善农民的社会保障，降低农民对土地承载了社会保障功能的依赖程度，进而促进农村土地流转改革，提高农民、进城农民工财产性收入，同时加快推进农民工市民化步伐，提高其边际消费倾向。

同时，通过税收、社保二次分配和鼓励慈善捐赠等第三次分配缩小收入和财富分配的分化。有必要推动个税从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征收模式走向综合征收，避免劳动与资本所得的税率差异，同时加强对高收入群体的严格征管与处罚力度。

还要进一步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推动财政支出从以“物”为主转向以“人”为主的投资，即从基建转向民生福利支出。通过医疗、教育和养老等财政投入解决居民的后顾之忧，降低预防性储蓄，提高其边际消费倾向。

这或许是下一步政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