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两会丨专访全国政协委员、德勤中国蒋颖：打造创新体系 培育更多新质生产力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 李玉敏 见习记者林汉垚 北京报道

过去几年，全国政协委员、德勤中国主席蒋颖一直对数字化、营商环境构建、人才建设、可持续发展等领域保持高度关注，为我国国计民生议题积极建言献策。

今年两会，蒋颖又在新质生产力发展、创新体系建设、营商环境等方面给出提案。

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蒋颖详细讲解自己带来的提案，并在三八妇女节来临之际，为女性发展给出自己建议。

21世纪：今年两会，你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带来了哪些提案，请跟我们分享一下？

蒋颖：近些年，我持续关注创新、绿色转型发展、营商环境包括新质生产力等方面的议题。在今年，我的议题专注于创新、营商环境的提升以及我们绿色转型发展中的绿证国际互认问题。

下面我来介绍一下大家比较关注的一个提案。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将“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列为首要任务。大家对新质生产力都有自己的理解，去年、今年多个政府会议对新质生产力的内涵和外延进行诠释。3月5日，江苏代表团强调，要因地制宜地发展新质生产力。

就我理解，中国工业化程度已经相对成熟，劳动力、土地、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能够催生的经济增长动力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更好地跃升。如何让传统生产要素的生产力获得飞跃同时培育新生产力？我觉得要把传统生产要素与科技结合，一方面是转旧，一方面是创新。

把传统工业变得更加智能化、绿色化和高端化，同时用创新来催生新技术、新产业。新质生产力和新动能一定是高价值、高科技、高效率、高融合和高绿色的。我们都应该从身边做起，人人都可以创新释放出五高的效能。今年我其中一个提案就是如何去打造一个能够不断催生更多新质生产力的创新体系。

我研究的一个课题是全要素生产率，试图衡量除去传统生产要素之后，科技创新与制度因素怎样给我们经济增长做贡献。

2000-2009年、2010年-2019年和2020至未来的十年，这三个十年间，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放缓，说明我们科创领域有非常大的研发投入，但对经济增长贡献率的增速却在放缓。

所以我的一个提案就在讲如何提升创新体系的转化效率，让更多的金点子从实验室到工厂，最终到我们的生产和生活中。

基于上述考虑，我觉得有几个问题是需要我们面对的。第一，我们企业的持续创新动能不足，有能力问题，有资金问题，更有管理和人才问题。这些都需要去解决。第二，从产出端来讲，大中小企业的融合是不够的。我们政府也看到这个问题。2022年工信部特别出台融通创新 “携手行动”，把大企业可能的产业化和市场需求，特别是一些商业场景贡献出来，让中小企业有市场导向地研究。有线下对接等等，但仍存在很多信息不对称。所以我建议要把这个平台更好地搭建出来。另外，虽然我们提了很多年产学研融合，但还是有很多不融通。我们的学校、科研机构在中国专利申请占比25%左右，而从产业转化率来讲，其占比比较低。所以如何让企业参与其中是非常重要的，但也需要解决核心技术被窃取等问题。

第三，如何让国内企业以及外商投资企业在创新体系里进行国际融通。创新方面不单单局限在中国市场，要把更多应用放到全球市场里面，所以也是要大力支持外资企业研发机构、研发中心发展，让外资企业有机会融入中国创新体系。例如和国内机构成立联合实验室，有机会参与公共创新平台。总体上，我认为发展新质生产力要有非常完整、效率很高的创新生态。

21世纪：你对创新做了非常完整、非常精妙的阐释，其实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也特别关注营商环境，因为有没有好的营商环境对能不能容纳企业和创新非常关键，你对营商环境的优化和改善有什么建议？

蒋颖：今年有很多内容我也是第一次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看到，其中有一条是对2024年形势研判，政府工作报告将我们市场的五大优势非常全面地进行阐述：

第一，我们有非常显著的制度优势，营商环境其实就是这个优势里面的很大一部分，我们这举国之力提升。

第二，我们有规模非常巨大的市场需求，这是我们的市场优势。

第三，我们有非常完整的产业系统，这是我们的供给优势。

第四，我们有数量巨大的高质量劳动力，这是我们的人才优势。

最后一点，就是我们在持续地创新。

讲到营商环境，其实党的二十大报告里面也提出，我们要有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一流营商环境。我今年比较关注国际化的营商环境，营商环境是开放的，也是国与国的竞争。一个国家要容纳更多的跨国公司来经营，不单是要吸引外资企业，也要培育中国企业的全球竞争力。

现在我们讲营商环境提升已经不是单单解决一两个点上的问题。比如对于国际规则标准方面的互通互认，数据作为附加值很高的重要生产要素，这方面法律法规不止针对外资企业，中国很多企业也有数据流动的需求。

我的另一个提案是关于绿证，现在中国企业出口产品时大多数时候需要购买绿证，证明自己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用的是可再生能源，这是整个供应链里面的绿色要求。现在我们中国的绿证交易量非常大，但国际可信度、融通性、互认等问题还要去解决，去增加我们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此外，还有很多沿海地区的传统生产要素价格在提升，怎样能让企业进行梯度布局或转移到内陆地区，这需要我们的营商环境在全国范围内相对统一和平衡，最大可能让产供价值链能够配置和保留在中国。

最后，我觉得数字化的政务服务能力也是我们非常大的竞争优势。如何能真正提升我们公共服务的质量，打破标准不一致、数据不流通的桎梏，让我们的国际竞争力持续巩固和保持领先也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21世纪：中国一直在进行对外开放，而德勤中国服务非常多的外资企业，你对进一步对外开放有什么期待和建议？

蒋颖：德勤是全球品牌，德勤中国是我们合伙人共同投资，共同管理的扎根本土连接全球的中国企业，我们有服务跨国企业的丰富案例，我们非常了解全球运营企业（包括外资企业和中国出海企业）的需求。我认为在刚才讲的五大优势里面，我们的需求优势非常明显，不管是传统行业还是刚讲到的数字化、高端化、智能化的转型行业都需要很多企业参与其中。另外，我们还有很多新产业在培育，新能源、互联网、AI、AI+等领域，我们都有非常大的舞台让各类市场主体在中国市场找到机会。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市场和投资热土，它的优势非常明显并且会持续存在。

21世纪：刚才你也介绍了一些政府工作报告中关于我们市场优势和运行的情况，还有哪些内容是您比较关注或者感受比较深的？

蒋颖：在面对很多挑战和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们的成绩单非常靓丽。不单是5.2%的GDP增速，还有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6.1%、物价低位运行全年CPI上涨0.2％、研发费用投入8.4%的增长。

谈到外资，事实上2023年是中国吸引外资历史第三高，历史最高是2022年，第二是2021年。

而且我们还在持续吸引外资企业。现在我们可以看到1月份数据，今年1月份新开外资企业超过4500家，同比增长非常大。同时结构也在不断调整优化，在吸引的外资里面，高科技企业占比每年都在提升，去年是37.3%左右，比前年增加1.2%左右。这说明国际市场都能看到我们刚才提到的五大优势。资本都是逐利的，一家企业投资展业要考虑的因素虽多，但最终看的是风险调整后的投资报酬率。如果营商环境好，企业的合规成本低，就能提高投资报酬率，资本和企业就会不请自来，也会不请自留。

而且我们还在不断完善政策的透明度、可预期性以及一致性，所以我们应该对我们的市场充满信心，我也非常看好中国市场对全球资本、全球企业的吸引力。

21世纪：今天是3月8日，我们看到各个经济领域都有特别多的女性领导者，参政议政领域都有像你这样的优秀女性，请问在女性的领导力建设方面我们该怎么做，你有没有什么跟大家分享？

蒋颖：首先三八妇女节祝我们女性朋友们顺顺利利、幸福安康，也祝大家一切顺利！

大家经常会我问这个问题，其实我觉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秘诀，最主要是你认为是不是有平台、有机会、有自信让自己能发挥最大的潜力。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是我非常认同的理念。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在什么样的岗位上，人人都有影响力。我们女性要非常勇敢地抓住机会，不断地尝试，不要为自己设限，一切皆可能！

视频编辑：柳润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