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过年丨春运超20亿人次流动，如何防范新冠“二次感染”？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季媛媛 上海报道  春节将至，人员流动不断加大。根据1月6日交通运输部官方数据，今年春运从1月7日开始，到2月15日结束，共40天。经初步分析研判，今年春运期间客流总量约为20.95亿人次，比去年同期增长99.5%，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70.3%。 

随着返乡过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开始担忧新冠“二次感染”风险。那么，经历了第一波感染后“阳康”的人还会出现二次感染吗？面对春运大规模人口流动，我们又该如何防范“二次感染”风险？ 

针对二次感染的可能性，南京大学病毒与感染病研究所所长吴超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直言，一次感染以后，我们集体会产生足够的保护性。这个保护性有两方面，一方面，所谓的体液免疫，B细胞会分泌大量的抗体，感染之后在4周内抗体会达到高峰，3-6个月之后会逐步下降。另一方面，剩下一部分记忆型的B细胞，会记住奥密克戎的病原，当再次接触毒株时，即便是感染，症状也会相对较轻。 

“其实，一个人在未来有可能多次感染新冠病毒，正如我们一生当中可能无数次感染流感病毒以及其它呼吸道病毒，但是感染后可以训练人体免疫系统，让人体储备更多记忆型的B细胞、更多记忆型T细胞、杀伤细胞。”吴超称，需要注意的是，疫苗接种其实就是针对人体免疫防御系统，通过多次注射获得免疫的，感染更是如此。比如三针疫苗接种后，第四针会有更好的加强作用，异源性的疫苗加强会有更好的免疫效果，采用灭活疫苗进行基础免疫的人群，第四针采用腺病毒、雾化或者用mRNA疫苗，可以获得更好的免疫作用并可防治疾病的加重，特别是减少老年人发病后的死亡。 

换言之，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二次感染的可能性较低，但为了防患于未然，做好一定的预防保护措施也非常有必要。 

如何应对春运人口流动带来的感染风险？

随着春节临近，大规模人口流动给疫情防控带来了巨大压力。

截至今年1月13日的数据来看，全国铁路、公路、水路、民航共发送旅客7天已达4020.2万人次，环比增长5.1%，比2022年同期增长53.8%。而1月16日-1月21日，春运更将达到高峰，这也意味着今年返乡潮规模会比去年更大。

针对返乡过年，钟南山早在2022年12月9日接受新华社专访时也建议，在全国加强疫苗接种刻不容缓，打了加强针以后，一般两周就起效了。这样对春节春运期间百姓回家大量人群迁移时，防止大规模传播有很大的好处。 

上海嘉会国际医院临床医生团队全科医生黄琳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既往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后发生奥密克戎变异株再感染的风险不明，但可能性较低。人体在感染奥密克戎病毒后，体内已产生抗体，在两周左右抗体滴度达峰值或可测范围，并不代表两周内无抗体。

“一些研究表明，再感染时的病情比初次感染更轻。然而，也已有再感染病情比初次感染更严重以及再感染者死亡的报道。康复后仅有病毒检测阳性不一定表示再感染，需要根据二次感染相隔时间、症状、病毒RNA水平等因素来综合判断。”黄琳说。

也有病毒学家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疫苗对于防止死亡的效果就更显著了。如果一针疫苗都不打，死亡率为2.32%，如果分别接种三针、四针灭活疫苗，死亡率将分别降至0.13%、0.08%；如果分别接种三针、四针mRNA疫苗，死亡率分别为0.03%、0.02%。这一水准已经远低于季节性流感的死亡率。

此外，对于高危人群的保护也较为关键。根据1月14日下午国家卫健委发布的相关数据指出，2022年12月8日-2023年1月12日，全国医疗机构累计发生在院新冠病毒感染相关死亡病例59938例，其中新冠病毒感染导致呼吸功能衰竭死亡病例5503例，基础疾病合并新冠病毒感染死亡病例54435例，死亡病例平均年龄80.3岁，65岁及以上约占90.1%，其中80岁及以上约占56.5%，死亡病例90%以上合并有基础疾病，主要合并心血管疾病、晚期肿瘤、脑血管疾病、呼吸系统疾病、代谢性疾病及肾功能不全等。

国家卫健委医政司司长焦雅辉强调，由于冬季本身是老年人呼吸系统疾病高发和心脑血管基础疾病加重的季节，近期又与新冠病毒感染等因素相叠加，因此老年人的病亡人数比较多，这也提示我们要更加关注老年患者，尽最大努力挽救患者生命。

重庆肿瘤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罗宏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也指出，为应对春节返乡潮，高龄、合并基础疾病的患者需要做好个人防护。以肿瘤患者为例，不论是否阳过，尽量避免扎堆人多的地方。即使家庭聚会，都要带好口罩注意做好防护工作。

“如果肿瘤患者出现一些新冠症状，要及时就医。目前新冠抗病毒药物有三种，我相信医院现在基本上都能够保障用药，应该会有一定的帮助。总结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尽量减少人员的流动，做好防护，减少聚集，最大限度减少感染和复阳的发生。”罗宏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

补齐基层防治短板 

实际上，在春节人口流动潮下，如何应对新冠病毒“二次感染”也给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开展健康管理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压力，不过，据了解，国家也有相关指导文件发布。

根据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制定并印发的《以医联体为载体做好新冠肺炎分级诊疗工作方案》（下称《方案》），应加强新冠病毒感染者的分级分类、就诊转诊。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在推进感染者分级分类收治、重点人群医疗服务保障等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另据了解，部分社区已经有相关布局。如2022年12月19日以来，上海市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发热诊疗完成第一轮扩容，社区发热诊疗占比保持在全市50%以上。在此基础上，2022年12月29日以来，社区卫生服务机构继续深挖潜能，全力推进第二轮扩容增能，坚持“早发现、早治疗、早分流”，发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关口前移”作用，不断提升社区医疗救治能力。

与此同时，上述《方案》也提到CT作为基础医疗能力提档升级的标准，成为社区医院、县级医院等基层医疗机构必要配置之一。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2021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21年末全国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36160个。据悉，放眼全国，都存在CT配置率严重不足的情况。

为了应对春节可能带来的新一轮新冠感染高峰，缓解基层发热门诊与重症救治压力，补齐基层医疗机构影像设备短板也成为当前聚焦的重要方向。

2023年1月，经过装配，调试，检验，打包，装箱，一台天眼CT从联影常州工厂紧急发往上海市嘉定区安亭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联影医疗工程师在现场进行设备安装调试并对医护人员进行培训后，天眼CT很快便投入使用之中。据悉，春节前联影医疗天眼CT将覆盖全区13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近一周来，放射科门诊室门口全是等候做CT的患者，这两天尤其多，一天扫描量达60至70例。技师在拍片结束后，会通过医疗远程诊断平台将影像上传至安亭医院放射科进行读片，出具诊断结果。正常情况下20分钟左右就能返回。”安亭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放射科医师李艾芹说道。

另有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元旦以来，上海全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病房累计收治新冠感染者已近3000人，CT配置成为当务之急。目前上海全市共335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及分中心，据上海市卫健委方面表示，截至1月10日，上海全市仅27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配置CT。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也从上海社区医院了解到，近几日随着社区医院CT设备陆续投用，加上二级医院拍胸片人数增加，区域影像中心工作量增至原来的两倍。

“基层医疗机构往往面临医疗资源不足的问题，我们希望通过运用人工智能、5G等前沿科技为基层赋能，提升基层医疗机构水平，推动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助力国家分级诊疗建设。” 联影医疗董事长兼联席首席执行官张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

加强基层用药保障

除了医疗设备的保障，药物的及时供给也较为关键。

在谈及是否需要囤购一定的药物以防万一，有临床医生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很多处方药在医院使用时也需要医生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定，药品存在一定的副作用风险，如肝肾功能的损伤以及潜在过敏的情况，所以，在常备药物方面，可以进行互联网医院先问诊，选择安全有效的药物，规范化进行药物治疗。

实际上，为了保障药物供给以及规范化用药，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主任、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近日也对贵州省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医护人员进行了基层防疫培训。针对基层疫情医疗防控情况，为进一步落实好“保健康、防重症”的目标，张文宏教授强调，应加强基层对新冠病毒感染早期识别和早期救治的能力，抓住新冠病毒感染患者的“黄金72小时”，防止由轻症转向重症。 

所谓“黄金72小时”是指，新冠口服药尽量在发病后第三天、第五天之内服用。特别是65岁以上的老年人，伴有基础性疾病，这类人群每个人都可以服用。以阿兹夫定为例，尽早使用不仅可以预防重症，还可以促进病毒提早被清除，提前清除病毒，对老年人的原本不强大的免疫反应而言是至关重要。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复星医药方面获悉，1月11日晚，复星基金会项目总监邓敏讷携2400瓶阿兹夫定抵达贵阳机场，此批物资将分别发往贵州织金、晴隆、望谟、习水4个县，这也是1月9日复星基金会与复星医药、真实生物发布捐赠1亿人民币的阿兹夫定给中西部基层地区后，首批运抵的驰援药品。首批共计6000瓶阿兹夫于1月11日从上海发出，分别派送至云南、贵州、江西、安徽的10个县。这批药至少能帮助5000余名村民更安全度疫，其中大部分为65岁以上老年人群。 

在规范化用药的前提下，春节返乡后也需要加强对日常生活中相关细节的关注。黄琳指出，目前正处于冬季呼吸道传染病高发期，除了新冠还有其他传染病，故“阳康”返乡后，强烈建议仍然做好呼吸道防护，不要降低防控标准。例如，在人多密闭的公共场所坚持佩戴口罩、注意手卫生及社交礼仪、在食堂不要面对面就餐，这对不论阳康还是阴性者都适用。

“‘阳康’后短期内不太会再次感染奥密克戎，但是秋冬季是各种呼吸道传染高发季节，除了新冠之外，还有流感、普通感冒等，在密闭的空间或者人多的公共场合，还是建议佩戴口罩，勤洗手，注意咳嗽礼仪。”黄琳强调。 

针对疫情新变化，国家层面也从防控政策上做出了许多的改变，这种改变也是合适的，我们需要尊重科学。这也是基于，一直以来，不少研究表明，如今的新冠病毒毒性已经大幅度下降。“实际上，有关于新冠病毒毒性和传染性的研究从未停止，奥密克戎病毒的致死率已经不断降低。所以，我们也希望春节如果出现感染的轻症患者，在家中进行随访、隔离，居家进行相关治疗。”上述病毒学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