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24｜美国股债双杀遭遇“开门黑”，美联储转向在即前路如何演绎？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2024年伊始，美国股债市场意外遭遇“开门黑”。

当地时间1月2日，随着交易员降低了对2024年降息的预期，美债显著走低，收益率升至两周最高，10年期美债收益率上涨8.3个基点至3.943%，2年期美债收益率上涨8.5个基点至4.335%。

与此同时，美股也整体承压，标普500指数下跌0.57%，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大跌1.63%，三大指数中仅道指微涨0.07%。

虽然美联储等央行普遍表示，很可能已经完成了本轮加息周期，但其实也不愿过早转向宽松，防止通胀卷土重来。大量新公司债的发行也对债券价格构成了压力，债券收益率走高亦打击了成长股。

2023年四季度，美股和长期美债涨幅均超10%，但这一强劲势头已经暂时停下脚步，2024年美国股债市场仍将和经济数据和货币政策前景息息相关。

美联储降息预期降温

在美国股债市场双双走低背后，美联储降息预期降温是关键因素。

芝商所美联储观察工具显示，利率期货交易员预计美联储3月降息的概率为77%，到年底预计将降息150个基点至3.75%-4%。

这背后的依据是，市场认为美联储抗通胀之战已经接近尾声。2023年11月，剔除食品和能源的核心PCE物价指数环比上升0.1%，同比上升3.2%，美联储青睐的通胀指标过去6个月的年化增长率仅为1.9%，如果目前的趋势继续下去，美联储基本上能够实现2%的目标。

不过，通胀其实仍存在反复风险。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警告称，随着市场迅速转向美联储将降息的预期，投资者可能低估了应对通胀的难度，在通胀问题上取得的进展并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大，而美联储宽松的空间可能比预期的要小。

对此，萨默斯解释称，联邦政府加薪、罢工活动、劳动力市场紧张、地缘政治风险和房价上涨是通胀压力的潜在来源，他并不确定通胀会长期朝着2%的目标迈进。此外，与6个月或8个月前相比，美国经济状况看起来更好，实现软着陆的可能性也更大，但宣布美国已经实现软着陆似乎为时过早。

与此呼应的是，纽伯格伯曼集团（Neuberger Berman）高级投资组合经理Steve Eisman表示，市场对美联储降息的预期过于激进。美联储仍然害怕重蹈上世纪80年代初的覆辙，担心通胀再次失控。

对于近期股债价格回落，Newfleet Asset Management首席投资官David Albrycht分析称，美债收益率跳涨是意料之中的，在有迹象表明通胀超预期降温、美联储更接近降息后，2023年11月和12月美债的涨势有些过头。无论是对股票估值还是对美债收益率下降的预期可能都有点超前了，市场已经过于自满，认为美国经济将实现软着陆，但实际上现在还不清楚。

未来仍存在一些不确定性。Glenmede投资策略与研究主管Jason Pride指出，所有人之前都因为股债市场2023年年尾的涨势而倍感振奋，美联储鹰派程度减弱，美国经济也并未衰退，这代表我们脱离险境了吗？即使美联储逐渐降低利率，货币政策仍然是偏紧的，仍然有可能成为整体经济活动的障碍。

今年股债市场前景可期？

过去一年，美股表现强劲，纳指飙升了43%，标普500指数飙升了24%，道琼斯指数上涨近14%。美债价格也触底反弹，10年期美债收益率从5%的峰值大幅回落至4%下方。

但2024年首个交易日，美国股债市场遭遇“开门黑”，纳指2日大跌1.6%，创2023年10月以来最大单日跌幅。美债价格也普遍走低，10年期美债收益率2日盘中曾一度逼近4%关口。

不过，整体而言，2024年美联储政策转向已是大势所趋，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市场普遍认为，2024年美股和美债或仍有进一步上涨的空间。

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钟正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2024年二季度美联储可能会讨论甚至实施降息，背后有一系列驱动因素。首先，经济或通胀下行可能比预期更快。当前市场对于2024年美国经济的判断仍有很大分歧，其中不乏相对悲观的预测，例如，美国咨商会预测，2024年美国实际GDP仅增长0.8%，远低于美联储预测的1.4%。

“预防式降息”也是考量之一。美联储可能在经济走弱信号增多时选择适当降息，防止经济过快降温，这在历史上有迹可循，例如1989年、1995年和2019年等。此外，如果提早降息能够避免经济超预期下滑或金融市场危机，那么本轮降息周期可以更慢更平缓，令高利率维持较长时间，反而有益于遏制通胀。正如鲍威尔表示，降息的条件未必是经济走弱，也可以视为一种货币政策的“正常化”趋势。

避免大选干扰也是重要因素。钟正生表示，2024年底美国大选前，美联储尽早降息或能一定程度上避免选情对货币政策独立性的干扰。尽量避开大选关键时点降息，反而有益于货币政策保持独立性。

流动性拐点或利好市场。对于美股2024年的走势，华尔街普遍看涨，最乐观的分析师预测标普500指数2024年有望涨至5200点，较当前水平高出10%。

2023年人工智能成为巨大风口，高盛预计，人工智能主题将继续贯穿2024年股市，对于那些能够提供计算能力和平台来支持人工智能计划的公司来说，人工智能可能会带来巨大的机遇。人工智能技术和创新最终将提高各个产业的生产率。

2024也可能是投资债券之年。安本全球固定收益主管Craig Macdonald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美国、欧盟和英国等大型经济体的利率可能已经达到峰值。在基本情境下，随着经济增长放缓、通胀趋软、央行下调利率，政府和投资级别的高质量债券的表现将尤为出色。基于固定收益资产目前的估值以及与过去几年不同的通胀情况，2024年应当是利好债券的年份。

如果观察美联储利率下调周期与债券表现之间的历史关系，在利率达到峰值后的时期，固定收益的很多领域都有着强劲回报。Craig表示，当各国央行看到经济已经放缓到足以将通胀恢复到目标水平时，他们将下调利率，这将为债券市场的许多领域提供支撑。

风险方面，美联储和市场预期间仍存在巨大鸿沟，两方面“预期差”值得警惕。钟正生表示，需要关注美国经济下行的节奏会否比主流预期更慢。2023年四季度美国经济边际走弱，但这可能并非连贯趋势，2023年11月非农数据超预期回暖便是一例。如是，美债利率和美元指数下行、美股受估值驱动上行的“宽松交易”行情可能会经历一定反复。

此外，还需要关注美联储本轮降息节奏会否比预期更慢、“中性利率”水平会否长期上移。历史上，美联储降息周期大多较为连贯，但背景是经济快速走弱。钟正生表示，如果本轮美国经济持续有韧性，美联储在首次降息后或许也会按下“暂停键”。如果美联储利率中枢长期偏高，美国和全球资产的定价逻辑或需重新审视，例如10年美债利率下行空间可能有限，美股在新的估值环境中或更看重“盈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