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口味遇见重工业：一碗螺蛳粉，一座工业城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许梦旖 广州报道

“不食螺蛳粉，枉为柳州人。”如今的螺蛳粉，早已不只是餍足柳州人的胃口。“酸、辣、鲜、爽、烫”的“宇宙网红”螺蛳粉，成为了无数人味蕾上戒不掉的瘾。你可能还没吃过螺蛳粉，但绝不可能没听人讨论过螺蛳粉。不论早晚都习惯吃一碗螺蛳粉的柳州人，可能也从未想过，小小的一碗粉儿会风靡全国，走向世界，成为柳州这座工业城市的代名词。

图/视觉中国

火爆全网的美食界顶流，令人欲罢不能的重口味之光，连带着柳州这座城市一同声名鹊起。在由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指导，21世纪经济报道、21财经客户端、21世纪创新资本研究院、腾讯云联合发布的“中国潮经济·2021网红城市百强榜单”中，柳州位列第62名，在广西的网红城市中，柳州仅次于南宁、桂林排名第3。

设计/王冰

与此同时，柳州的“小米粉”成就了“大产业”。2020年，柳州螺蛳粉的销售收入达110亿元，配套及衍生品销售收入为130亿元。一碗螺蛳粉带火了柳州城，让众人见证了一个城市的破圈路径。

那么，一碗爆红的粉儿背后，究竟是一座怎样的柳州城？

螺蛳的“工业思维”产业经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河东”柳宗元被贬柳州做刺史时，写下了“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的旷世绝句，柳州也因“三江四合、绕城如壶”的地形获得一个别有风趣的雅称——“壶城”。

内敛的柳州不敌桂林的盛名，但广西超过80%的4A级景区都在柳州250公里半径的范围内。这里四季花开，盛时繁花如锦，并以28万株洋紫荆赢得“紫荆花城”的美誉。柳州的山水宛如得到了大自然的亲手点化——奇石嶙峋、危峰耸立，山明水更秀，葱林听鸟鸣，一石、一峰、一山、一水、一林被安排得恰到好处，天地朦胧间，仿若绝世山水画。

广西人素来有“吃粉”与“嗦螺”的嗜好。不过，螺蛳粉的历史算不上悠久，大概起源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柳州夜市。春来秋往，螺蛳粉从夜市走上了柳州的街头巷尾，成为最寻常、最接地气的日常食物。

地方美食如果离开当地，往往会失去灵魂。螺蛳粉能从柳州街边小吃，摇身一变成为网红新贵的背后，并非没有“预谋”。

事实上，早在“十二五”规划时期，柳州市就已开启对螺蛳粉产业的扶持。为了让外地人吃上原汁原味的柳州螺蛳粉，扶持政策中就有一个“螺蛳粉进京”项目，鼓励商家们去一线城市开店，在北京、上海新开直营旗舰店，可直接获10万元补助。2014年时，全国已有近5000家柳州螺蛳粉门店，但仅靠现煮堂食，螺蛳粉的销量与影响被局限，且门店经营成本高、推广效率低。于是，擅长工业思维的柳州人开始重新思考，可否做成方便流通、速食的袋装螺蛳粉，既能实现规模化生产，又可将螺蛳粉原汁原味地快递给食客？当年10月，柳州市第一家袋装螺蛳粉企业应运而生。此后，借助技术研发与电商平台的推广营销，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柳州袋装螺蛳粉在几年时间内迅速扩张，于2018年登上了淘宝官方发布的“民间美食地图”第一名。

设计/王冰

就这样，作为华南工业重镇，如今的柳州同一碗螺蛳粉紧密捆绑起来。“根据许多城市的发展经验，‘城市+美食’往往就能形成一张影响力巨大的名片，比如重庆火锅、武汉热干面、兰州牛肉面等。”柳州市商务局副局长贾建功表示。2018年3月，柳州市依照此前出台的《柳州市大力推进柳州螺蛳粉产业升级发展的实施方案》，设立了柳州螺蛳粉发展专项扶持资金，主要扶持方向囊括了企业基地建设、技术研发、技术改造、产业升级扩能、品牌培育、人才培训、融资担保、品牌评比和推广宣传等。

据公开资料显示，柳州螺蛳粉全产业链已创造出30多万个就业岗位。柳州市依托美食文化打造的螺蛳粉产业园区、螺蛳粉小镇等文化地标，均已成为国家4A级景区。去年，中国首家螺蛳粉产业学院正式开启培训，由政府、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及行业企业三方共同组建，为螺蛳粉企业定向培养电子商务、市场营销、餐饮服务等方面的专业人才。

不仅如此，随着柳州螺蛳粉火遍大江南北，螺蛳粉的各种配料也跟着“沾光”，其辐射产业成为不少人致富的新选择。鹿寨县中渡镇石墨村村民就“沾”上这个产业的“光”。据了解，截至今年7月底，鹿寨县新增螺蛳养殖1800多亩，投放螺种18万余公斤，正在建设的螺蛳养殖基地面积300多亩，预计11月完成螺种投放工作。全县共有螺蛳养殖专业合作社6个，带动260余户农户养殖。

柳州人秉持着知足常乐的心态，爱吃、爱玩，对待新事物无比包容。在螺蛳粉工业化逐渐成熟后，柳州人开发出各具特色的延展做法，除了有网红店家的各类招牌螺味卤菜，还有类似火锅的螺蛳鸭脚煲，味道更加浓郁的炒螺蛳粉，螺蛳洋芋粉，螺蛳饭等等美味应运而生。

科技撬动“工业重镇”迎新机

柳州大规模的工业建设始于新中国成立后。20世纪50年代起，一大批“支边”干部响应国家号召，从白山黑水、黄浦江畔来到柳江之滨，在荒地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工业传奇。

汽车、钢铁、机械制造是柳州市引以为傲的优势，全市工业总产值占广西的四分之一，大国重器柳工机械、柳钢集团、五菱汽车、东风风行等知名企业均坐落于此。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当时中国整体工业并不发达，五菱汽车通过模仿三菱汽车，慢慢拼凑和摸索出了自己的汽车制造路子。从配饰到外形都其貌不扬，但五菱汽车在动力构造和爬坡能力等核心要素上却不输好车，工程师们甚至特意测试了几千组数据，只为把车身加宽至刚好可容纳四箱啤酒的容积。

据中汽协一季度销量数据，国内汽车销量同比去年增长75.6%，柳州以同比增长85%的销量成绩跑赢全国。同时，市场每销售5辆新能源汽车，就有1辆来自柳州，曾有戏言说柳州是一座“汽车拉着跑”的城市。

这不只是一句玩笑话。五菱的小面包车频繁出现在城乡县郊与街头巷尾，尽管灰扑扑不起眼，但却非常实用，拉人载货、搬家客运均不在话下，被昵称为“神车”，更有“买别的车你得养车，买五菱，是车养你”的著名段子。

在柳州，配套零件生产企业有数千家，大家各司其职，将流程和成本最大程度简化。尽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柳州市没有太大的名气，但工业的基因始终根植于它的血脉中。“工业是柳州的命脉、是立市之本。我们要做的，是培植好具有柳州特色的‘工业树’‘产业林’，建设工业强市。”柳州市委书记吴炜说。

柳工集团被誉为“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排头兵”，在国内建立了100多个销售渠道和860多个网点，同时拥有遍布100多个国家的300多家经销商。在工程机械行业，客户服务是企业运营业务中的重要一环，服务的质量及体验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客户的获取和留存。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科技创新是关键变量。网络技术的迅速发展和接入渠道的丰富，使得单一语音服务已无法满足柳工集团的业务经营需求，客户服务的数字化升级势在必行。产业数字化转型趋势下，广西柳工首当其冲，激发传统制造业新活力，与腾讯企点共同打造新一代服务平台，充分发挥数字技术在传统产业发展中的赋能引领作用，提升企业产品和服务的质量和效率。腾讯企点提供了灵活的路由策略，满足多样化的业务需求同时，充分利用总部和各类渠道的客服资源，实现高效协同运转，接通率提升50%。

“企业跟客户的沟通互动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变革，整个行业正经历从产品经济、到服务经济，再到体验经济的一个快速发展。”腾讯云副总裁、腾讯企点总经理张晔表示，之前企业和客户沟通，更多是单向生硬的广告。现在，企业和客户的沟通互动、服务会覆盖客户全生命周期，从售前、售中、售后到复购增购。

另据量化调研显示，80%的客户愿意为优质的体验买单，客户愿意为优质体验付出7%-16%的溢价。此外，优质体验能带来1.5倍留存和复购率提高。

作为老工业城市的柳州市，曾制造出广西第一辆汽车、第一架飞机，承接过国家实施的“工业建设十大项目”。改革开放后，凭借雄厚的工业基础，一度成为华南地区仅次于广州的第二大工业城市。

可是，老工业基地有的不只是骄傲，它也曾灰头土脸，还曾经是全国四大酸雨区之一。但这样的柳州，在今年1-8月全国地级市以上城市水质中竟傲居第一。这对一座工业城市而言，实属难得。

秋冬时节工业重镇的水色，柳州的水也带着螺蛳粉的色味 图/图虫

“这个全国第一，是生态环境部盲采盲测得出的排序。”柳州市生态环境局局长龚继冬介绍，为了让柳州水质持续向好，他今年带队到北京学习取经，引入了水环境大数据精准监测溯源系统，着力于找准提升水质的发力点。据了解，这项溯源系统已安装在了石榴河上。

体量越大，转身越难。柳州市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来治理污染，代价不可谓小，在争论和抉择中，它的每一步都走得不轻松。然而，无论是怎样的转型和升级，懂工业、爱工业的柳州人都有一股执着的拼劲。因此，柳州不仅在传统重工业领域做得风生水起，同样以工业思维孕育出了网红螺蛳粉，也被誉为“中国经济有韧性的一个缩影”。

自主创新是企业蓬勃生长之基。40多年过去了，市场经济开放和国企改制让柳州的众多工厂消失在了时代洪流里。但两面针、金嗓子喉宝、花红药业等厂商却在讲求实力的工业文化、略显粗野的江湖厮杀中顺利转型，甚至带着几分戏谑和解构的乐观，无声地融入进柳州的城市脉络中。如今的柳州，仍是一座工业城市，但它不是灰色的，而是灵动的。

2018年，两面针成为我国首款获美国FDA认证的牙膏。与此同时，柳州市正在推动各类创新要素向企业集聚。“要以技术创新为核心推动柳州加快由老工业基地向先进制造业基地转变。”柳州市委书记吴炜说。

一辆车，一江水，一枝花，一碗粉，柳州处处都有说不尽的故事。“百里柳江，百里画廊。”如今的柳州天蓝水碧，青山滴翠，众多国际知名的帆船和摩托艇赛事也“瞄准”了这里的一江碧水，是当之无愧的“工业城市中山水最美，山水城市中工业最强”。